「人们有时候会说自己选择了某个某个人。可是你并不是我选择的。你偶然走进我并不引以豪的生命,但是从那一天起,某种东西开始慢慢起了变化,我没有想到,你也没有想到。」
-阿尔贝?加缪《加缪情书集》-
——
室外的人义愤填膺,室内的人百口莫辩。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也能这么团结地一致对外。
郃择零咬牙,就听人说他喜新厌旧;他皱眉,就说他朝三暮四;他忍耐,就说他见异思迁。
罪名不重样地往头上扣,他觉得自己活像生在朝堂上,弹劾的折子数不胜数。
他绷着脸听,眼神深得快滴出墨,不知道忍到哪一秒……大概是把她儿子夸得像尤物的那一秒。
忍无可忍的极点,他皱眉穿上淋湿的衣服,推门出去。
“小聆,你不要觉得我狭隘,我不舍得你趟浑水,誉礼是斗兽场,交易所,金钱骗子无数,富裕人渣更是成群……”
吐嘈没间断的意思。
Eleanor 紧紧握住芮聆的手,同处于客厅中央,音量大,氛围紧,没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他穿一件誉礼白色衬衫,微湿,袖子半挽,歪着脑袋倚墙,肩膀很宽,一身清新白雨里淌过的倦懒,这次听得更清了,眼底一片冷色。
金钱骗子……富裕人渣……
言辞犀利,蛮不讲理。
他再走近,想把那人的脸看清。
只一步,碰上Eleanor 倒水的间隙,乌黑秀发下垂,皮肤紧致,香奈儿的双c珍珠耳环晃眼。
只一眼,停下脚步,瞳孔皱缩,呼吸一滞。
……
握紧的拳头松了,脑子里的弦崩了,胡乱的想法散了。
……
这不是别人啊,他一声不吭,定定地望着相偎的身影,听那些空穴来潮的话,来自亲妈的嘴里。
说他一定不好,又比不上自己。说他是个败类,又成了名天才。
芮聆看着她点头。
慢慢地点头。
郃择零看着她们轻笑。
……
在时间流转两分钟后,仍旧没人往这边看,像隔了层天然屏障,把客厅分为两个独立的空间。
Eleanor 忘乎所以,任由腕表上秒针走动,冷讥热嘲也不忘捋发,“所以你有没有听进去呀,他真的不是……”
“妈。”
终于打断。
……
客厅重新安静。
太有辨识度。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每一具躯体都不约而同微震,清洌的音色平淡如水,却卷起一波浪潮破石,云雪沸腾,海涛汹涌。
一段碰撞纠缠的关系开始拉扯,在谜语藤蔓末端生出倒刺,无限绽开。
滴答,滴答,滴答……
Eleanor 不敢回头。
时间变成龟速,每秒都承载着沉重的呼吸,心跳的频率。
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难收,绘声绘色的精彩点评变成落马哑剧,难收,出言无状和妙语连珠成对,难收。
世界上怎么会撞出这样巧合的事。
闷雷声响起,轰隆,闪电劈破云霄,暴雨倾注,不绝于耳。
芮聆这一刻仿佛置身于《雷雨》中,虽没那么伦理问题的激烈摩擦,却有复杂关系的层叠接踵。
她懵了。
有一瞬间快认为,这是串通好的一场欲扬先抑的戏码。
秒针走到第30次,她先开口,问Eleanor :“你儿子?”
还有不确定性。
这次Eleanor 回头,都没细看男生的脸,一刹那,又转回来。
其实她已经不用确认,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讪讪笑:“也可以是你男友。”
……
一场史诗级的变脸瞬间诞生,一个刚被贬得体无完肤的人瞬间达标够格。
只因一场身份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