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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
众人显然都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商人率先笑了起来,仰头道:“看来你确实是找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罪人?”
“我也不是。”女人轻声道,“我之前找工作时还专门出具了无犯罪记录证明,你不相信我可以去查的。”
伶人面具之下发出了几声怪笑,缓缓道:“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
“此乃诸君之罪。”
小男孩刚刚止住了哭泣,听到这一堆陌生的名词后好奇地抬起头来,问:“你说的是什么呀?”
......
“七宗罪。”女人轻声回答道,“又叫七原罪,是天主教教义中提到的有关人类的七种重大罪行。”
“正是。”伶人颔首。
伶人掐着兰花指,那手指轻飘飘的,在空中挨个从众人头上点过,扬声高唱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罪由己生,咎由自取——”
闻足戒觉得有些奇怪,伶人刚才唱戏时,表演风格刚劲有力,此刻掐着兰花指的他唱腔却明显细腻婉转了许多。
闻足戒对戏曲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戏剧中会根据人物的不同特点分为生旦净末丑等,伶人前后两端表演明显不属同类。
还有那伶人的面具,虽由七块不同的颜色拼接而成,但闻足戒记得刚刚明明是黑色部分占主体,而此刻,面具上的金色区域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大了。
甚至,闻足戒觉得此刻伶人的声音和身姿,也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屠夫不屑地骂了一句:“妈的,是个神经病。”
屠夫话音刚落,伶人举起手捂住嘴,哂然笑道:
“我是,我是,我是——”伶人一边喃喃道一边起身后退,慢慢退回到了戏台正中央的一张案桌后。
伶人挺直了腰背坐在桌后,怪异的面具下发出咯咯的怪笑声。
“我是——神。”
......
“神?哈哈哈哈哈哈。”商人和屠夫率先笑了起来。
伶人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子后望着他们。
伶人夸张的举止和怪异的语言确实令人发笑,但是闻足戒笑不出来,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太怪异了,而他莫名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大哥哥。”
刚才一直低头啜泣的小男孩忽压低了声音叫闻足戒。
“大哥哥”
发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闻足戒先是一愣,随后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黑色运动裤、白色衬衫,俨然一副男大学生的装扮。
闻足戒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取下自己的黑框眼镜,世界忽然变得一片模糊。
怎么会这样.......
“大哥哥。”
闻足戒惊了一下,连忙答道:“嗯,我在呢,怎么了?”
“你的手没事吧?”
闻足戒一愣,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温暖,在这样诡异的场面中,只有这个小孩子在关心自己。
闻足戒露出微笑,安慰他道:“我没事。”
他倒不是在逞强,说来奇怪,被插着刀的左手异常干净,甚至一丝血迹都没有渗出,而且,闻足戒能明显地感到左手的痛意真正慢慢消减。
难道,就如伶人所说,插这一刀真就是因为想让他赶紧醒过来?
小男孩噙着泪水,抬头看他一眼:“大哥哥,我好害怕,我们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闻足戒扶了扶眼镜,道:“放心吧,不会的。”
说完,又面色沉重地盯着台上的伶人。闻足戒心想:“台下人虽多,但是行动受限,还是不占上风。”
“更何况台上这个人看起来不太正常,万一他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恐怕吃亏的还是我们。”
场下的七人交头接耳,吵作一团,有人破口大骂,有人不停啜泣,一时间混乱无比。
“嘘——”
伶人举起食指放到了面具上的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瞬间,戏园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万籁俱寂。众人相互张望,却只能在彼此的脸上找到同样惊恐的表情。
闻足戒张大了嘴想要说什么,但所有刚要说出的话又迅速变为虚无淹没在嗓子中。
好难受。
闻足戒伸手抓向了自己的脖子。
好难受。
说不出话。
没有空气。
无法呼吸。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了自己的咽喉,四周的氧气正被源源不断地抽走。
闻足戒脑中蓦地闪出一个想法,他们所有人都会窒息。
......
伶人歪着头扫视众人,喉咙中发出一阵诡异兴奋的笑声,随后慢慢放下了手指。
戏台边的枯草仿佛电脑中掉帧的画面,卡顿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先前模样。
“呼——”
闻足戒猛地向后仰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园中众人的情况没有比他好多少,女人俯下身子猛烈地咳嗽着,屠夫的脖颈上则被他自己抓出了五六条血痕。
伶人似乎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惬意地说:“我想和诸君玩个游戏。”
游戏?
人们都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伶人,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