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再不济,好歹也是个皇子,皇子遇刺不是小事。
阮公子与六皇子有旧怨,动机十分充分,一旦六皇子出事,阮家第一个跑不掉。
下了狱,自然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人在绝境中攀咬了谁都是有可能的,再说了,阮骁妥妥的四皇子党,最近六皇子格外受宠,同为皇子,老四觉着受到威胁也是有的吧?
杀人真是在正常不过了。
万番越想越后怕,像是第一天认识皇帝一般,虎毒尚不食子,这周泗怎么就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下得去手。
真是相当漂亮的一石二鸟,若事情成了,四皇子受到牵连,左相为了保住他必然会主动抗下一切。
周泗也挺满意,一旦左相倒台,朝中就没了掣肘,一切都由自己说了算。
再也没人逼着自己立太子了。
冯国公府的修建在周墨的监工下进展神速,府中的将人们也已习惯了这个时不时出现的皇子。
两个月后,冯家之事旧案重提,左相又一次与皇帝争执之后,称病不朝。
坊间谣言四起,说皇帝处事不公,对新臣多有偏袒,卸磨杀驴不顾老臣死活。
左相一日不朝,这些谣言一日不止,气的皇帝发了狠,拿左贵妃出气,找了个由头将协理六宫的权柄收回。
宫中没有太后,管理六宫之权被暂时交给了老太妃。
万番也在皇帝的授意下,暗中撺掇周墨多出宫玩耍。
朝堂上风起云涌让人看不清局势,但左相与皇帝交恶,贵妃也将权利交了出去,眼看着是离皇后之位越来越远。
左相一党遭受重创,原本立场坚定地四皇子党也动摇了起来,眼下京中除了四皇子还有个军功卓著的三皇子、备受宠爱,眼看着就要翻案的六皇子。
可选择的对象一多起来,四皇子也就没那么出挑了。
以往交好的大臣们纷纷倒戈,加上后宫处境艰难,左贵妃一再催促丞相动手。
但眼下冯家旧案一事太过显眼,贸然动手傻子都能猜到是左家干的,左相只好安抚女儿,选择隐忍不发。
这节骨眼上,周墨真上阮家登门拜访去了。
“没有拜帖?”门房看着眼前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上门打秋风的,京中贵人遍地门房也不敢得罪:“劳烦您等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告诉你家少爷,在下姓周。”
阮公子在京城圈子里,名声不算好,但也绝对不差,交友甚广,门房倒也没起疑,只是劝解。
“不巧的很,前段时间我家公子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好利索怕是不太方便见客。”
跟在身后的太监不耐烦,眉毛一竖呵斥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哎,”周墨制止了冲突:“周某专程来治你家少爷的心病,快去通禀。”
瞧着对方连一个仆人都十分跋扈,门房到底是没说什么,只小声嘟囔:“丑话说前头,见不着人可不怪我!”
门房过了二门,先撞上了休沐在家的阮骁:“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儿呢?”
“回禀老爷,少爷的朋友登门拜访。”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阮骁心里有数,估摸着是哪个狐朋狗友,想都没想提高嗓音:“成日心思全用在吃喝玩乐上,这才在家乖觉了几日就坐不住了?”
门里的阮公子一听有人登门,手里的书嘎巴一声掉在地上。
那他日被周墨吓得不轻,回了家夜里烧了起来,又不敢跟家里说实话,后来实在担惊受怕,索性闭门不出,在家读起书来。
倒是得了阮骁一顿夸。
门房得了老爷准话就要出去赶人,阮公子这才回过神来:“站住!他...说什么没?”
窥了窥老爷脸色发现并不算差,门房这才小心翼翼:“来人说他姓周,来治少爷的心病。”
天塌了。
阮公子身形晃了晃,艰难地扶着门框才站稳。
“敛儿?”阮骁到底是心疼孩子的,见儿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多少有些担心。
“先将人请到正厅,上最好的茶水。”阮敛哭都哭不出来,木着一张脸:“爹...”
“我、我好像闯祸了。”
将门房赶出去外面请人,阮敛挑重点,把来龙去脉给他爹讲了讲。
在没出息在闯祸,这也是自己儿子。
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阮骁比儿子强多了:“既然人是来找你的,你去见见人,为父还是避嫌的好。”
“我、我不...”没等阮敛多说,阮骁已经将人推出去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