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书网

繁体版 简体版
优书网 > 钰雀记 > 第9章 九、仿若春夜雨霏霏

第9章 九、仿若春夜雨霏霏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应歌凤搭了搭周天钰的腰,露出一种无奈的神气,像劝小孩:“周老板,你松松手,快勒死我了!”

周天钰还搂着应歌凤的脖子不肯放,因为应歌凤执意要赶他出房门,他不情愿,只好软绵绵地纠缠。

倔脾气,应歌凤这会儿算是见识了。

小戏子不好对付,可很有趣,并且正中他下怀!

“周老板,您台上那份庄重呢?”应歌凤摇摇头,笑他,仿佛是笑他的轻薄。

周天钰低了脑袋,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只是哼哼一声,并没有做出妥协。

应歌凤没法子,只好把周天钰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坐好。”他命令他,自己转身上床去了,故意躲开。

应歌凤把自己修饰得仿佛一个正人君子,他矜持道德,尊重平等,珍视爱人。宁可自己受委屈,受欲望的煎熬也不愿意让周天钰不高兴。他多伟大,多惹人心疼啊。

果然,周天钰就入了他的圈套。

小戏子站起来,跟他到床边。

应歌凤往被窝里一钻,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眼睛似闭非闭,暗中打量周天钰。

周天钰半跪在波斯蓝花地毯上,西洋教士虔诚忏悔一样,跟应歌凤实话实说:“我不是不愿意,是怕你绑着我。”

应歌凤一扭腰,身子翻过去,装睡。

周天钰拉应歌凤的真丝被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燕翾?”

不理睬他。

好不容易拉开了,周天钰都能瞧见他那副的洁白胸膛。而应歌凤一扯,又拽回去,还是不说话,跟他较劲似的。

周天钰无法,只好又解释:“你不知道,从前我师哥就是这么被作贱的。”

“哦,谁作贱他了?”应歌凤心不在焉地问。

“那个姓廖的,”周天钰说,“大家都叫他什么西头霸。”

这名号听着像是青帮流氓,耳熟,但应歌凤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他把我师哥折磨得都没人样了。”周天钰提起来就觉得恶心,后怕。

“怎么弄的?”应歌凤又问。

“他把师哥绑起来,吊着打,高兴了就吊一整夜。有一回,师哥差点死了——”周天钰说到这里不免顿了顿,他深深吸气,仿佛那一层浓重的瘴气似的烟雾就在眼前。

“他给师哥喂大烟,把师哥的嗓子都弄坏了。”

周天钰觉得很痛心,师哥原来是班子里的顶梁柱,才十八岁,出道便惊艳四座,名声大噪。他是正当红,可嗓子一塌,就什么都唱不了了。

分明是勤学苦练出来的,受了多少罪,挨了多少打才有这一份成就,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他倒好,把自己给糟蹋了。

可周天钰又对师哥恨不起来,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吃一碗饭,睡一个被窝,周万平打过他的鞭子上头还沾着师哥的血。他们不是亲兄弟,却在某种意义上血浓于水。

应歌凤转过脸来,他问周天钰:“后来呢?”

“后来师哥就跟西头霸跑了,好像是去上海。我也不知道,他都没给我留个信儿——”周天钰每每想起师哥就提心吊胆,他怕他死在外面。

应歌凤坐起来,攥住周天钰的手腕:“你当我是西头霸那种人?”

周天钰把嘴唇咬得发白,他看着他,轻摇了摇头。

“你既不愿意,我就绝不会勉强。”应歌凤摸他的后脑勺,手插进他毛剌剌的头发里去。

周天钰不知怎的,就凭应歌凤这么一句话就对他安了心。他琢磨着,应歌凤要真想对自己做那种事,他如今也不能这样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应歌凤是真心疼他,愿意爱着他。

周天钰爬起来,上了应歌凤的床,把他按在柔软的被子里。

应歌凤看着小戏子,他穿了自己准备的软缎绣花睡衣,红色的洒金梅,衬得整张脸白而嫩,鲜艳欲滴。他很动心,但又劝自己要把持。

应歌凤偏过脸,硬是让自己从情波里游出来。他定了定心神,还是决定晾着小戏子。

不是时候,他非要等到他急不可耐,那么,这人就完全受自己掌控了。

“周老板,你压着我伤口了。”应歌凤装作吃疼,重重地哼出声。

周天钰立即起开,揽着应歌凤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应歌凤又说腰痛,于是翻过身趴着,让周天钰给他揉揉。

他那腰窝深深的,抹一把散淤油,玉白的皮肤在灯光底下微微发亮。油的流痕像几根滑动的尖锐的针,在周天钰心口穿来刺去。他突然觉得疼,是那东西硬得疼。

但应歌凤绝不可能让周天钰做什么,他自有他的打算。

应歌凤矫造地喊难受,让周天钰替自己捏腰捶腿又揉摸胸口。他舒舒服服地靠在鸭绒的大团枕头上,跟周天钰撒娇:“你倒是轻点儿!”

周天钰按着应歌凤的指示把他从头到尾都摩挲了个遍,毕竟是每天练功的人,手段韧并且有力,按得应歌凤直哼哼。他扭来动去的,故意往周天钰身上蹭。

周天钰按着应歌凤的膝盖,情不自禁地就想打开他的腿。

应歌凤眼睛一眯,抬脚抵住周天钰的胸膛,制止他:“周老板,我可是为你才受了伤,你别趁这个时候占我便宜。”

“没,没有啊,我——”周天钰面红耳赤地半跪在应歌凤腿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殷殷勤勤伺候应歌凤到凌晨,最后却连床边的地板都没占上,直接让应歌凤找借口推出门去了。

外头淅淅沥沥地响,仿若春夜之时淫雨霏霏。

房子里烧着壁炉,通了暖气,周天钰浑身燥起来。他回房间,一头扎进浴室里,好半天才出来。

小戏子年轻气盛又毫无经验,一阵手忙脚乱弄得汗流浃背。他靠在爬满水汽的瓷砖墙上轰轰喘息,若有似无地,仿佛闻到一股浓甜的味道。像大烟烧开了,氤氲得一塌糊涂。

周天钰似乎有一点明白了,师哥所说的那种痛快的感觉,又疼又舒服,简直能要他的命。

他觉得自己在顷刻之间成熟长大了。

其实,细细一想,还有半个月就是十七岁的生辰。十七岁,按着大伯的心思,他是该娶亲了。

定的是胡琴师傅的大女儿,小圆脸,厚嘴唇,矮而敦实的个子,体态饱满,性格温顺,见人就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照道理,这是门很好的亲事。他们若是结了婚,就会生几个孩子,孩子或许依然唱戏,唱到下一次革命,下一个朝代。他们在这动荡又狭隘的世界里偷生,苟且地过下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