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被万济会接走,张平原很不甘心。
特别是万济会明显和佘菁、形玉等人相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发现了一条制毒贩毒产业链,而且这个利益链条已经腐蚀了军委甚至公安机关高层。
没有权力进行侦查,他就只能在休息时间自己到“醉”探一探。
张平原只身一人,进店后就找了吧台前角落里的高脚凳,点了一听罐装啤酒。
他谨慎地检查罐身密封性,并没有发现针眼,但还是疑心病很重地从工装裤的大口袋里抽出一根吸管,插进拉环孔里。
他时不时含一下吸管,假装在喝酒,同时侧靠在吧台上,两眼转动,四处打量来往的人。
“帅哥,”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站到他身边,“这是我们的新品,可以免费尝鲜哦!”
服务生长相清秀,张平原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手上的托盘是镜面的,反射出几种甜品小样的倒影,在重叠的空隙里,闪过服务生模糊的脸。
是的,模糊,像沉在波光粼粼的水里,五官被浪纹打得支离破碎,变成一堆柔和的马赛克。
张平原神志迷乱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嘴里已经含了满满一口食物。
他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自觉地从托盘上拿起了一块蛋糕,顺滑的奶油一半沿着他微张的嘴流出来,另一半显然进了他的食管,喉头都是甜的。
他一惊,将缺了口的蛋糕慌张地放了回去。
服务生也不恼,往张平原的后背若有似无地轻靠,温柔地说:“吃过的不能再放回来了。”
说着,他翘着一根食指,从蛋糕胚上蘸了一抹白色奶油,涂在张平原的鼻头上,又将食指放进自己的嘴里,用深红色的舌尖将剩余的奶油舔了个干净。
吧台后的调酒师看得目瞪口呆,游魂一样飘进备货间的侧门,张平原却像被夺了舍,满眼满心都是那根充满诱惑的手指和那张近在咫尺、雌雄莫辨的脸。
服务生看他被迷得神魂颠倒,拿起张平原放在吧台上的啤酒,朝着他的脸挥舞了几下,想叫他起来跟着走,不料张平原双眼一亮,突然恢复了神智,一把抢过啤酒罐,将服务生推倒向后推了一个踉跄。
只见他像猫碰到了猫薄荷,双手抱着酒罐猛嗅,看着吸管里让人安心的绿色物质,心中后怕。
幸好出门的时候用吸管抠了一大坨醒神的薄荷青草膏,不然今晚就要中招,这毒品下的真是防不胜防。
张平原头脑虽然清醒不少,四肢却还有些发软。他并不利落地掀起盖住后腰的上衣,反手摸腰上别着的手铐,分不清左右地摸了好多下才摸到,正要取下来大吼一声“别跑”,就有一个男人从他身后窜出来,差点被撞得摔下凳。
那男人三两步冲到服务生边上,扶稳对方,不知怎么就王八绿豆看对了眼,双双携手把家还。
两人出去后反身关门,路灯照亮男人的脸,好眼熟。
张平原走了神,端起啤酒罐对着吸管猛吸一口,被冲进嘴里的青草膏呛得喷了一地白色泡沫。
完蛋!
他记起来那是谁了!
调查佘菁的时候,资料袋里有他的照片。
那是她的哥哥,佘卿。
*
佘菁演男人还挺像模像样。
明明一样的五官,细微地挪动了一点位置,再换个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低沉的嗓音和岔着腿走路的样子,就成了毫无破绽的佘卿。
但别看他姿态洒脱,心里却慌得要命,毕竟他并肩搂着的是被死煞附身的店员,既要提防死煞突然攻击,又要避免自己打草惊蛇。
今天出门没看万年历,原计划根本没他的用武之地,莫名其妙就被卷进来做了主角,真是天选C位。
11点出头,佘菁正心无旁骛地往竹酒里加她的特制蛇毒调味剂提鲜,就有调酒师跑进来“举报”服务员小楼调戏顾客。
佘菁出去一看,只见平日里勤劳木讷、不爱说话的小楼端着托盘在张平原身上蹭来蹭去,倒是很得她的真传。
难道是在她身边做久了,耳濡目染学了这妖精本事?可小楼他是直男啊!
佘菁心中起疑,眼珠子机灵地咕噜噜直转,思索片刻去办公室找了孟季安、形玉鉴煞。
两人出来路过空荡荡的员工休息室,便看到浅浅的死气从一楼的厕所延伸向大厅,逐渐变得浓稠。顺着死气向吧台看去,就能看到一个庞大的死煞正伏在小楼身上,只剩双臂样的黑雾缠住小楼的脖颈,其余死气已经全部没入他的身体。
孟季安一边给樊诚发微信一边说:“影后,到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佘菁“啧”了一声,硬着头皮准备上,却被孟季安拦下来。
“等等,这个死煞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没什么,但是喜欢动手动脚的男人就让人反胃了。
佘卿躲着“小楼”摸他屁股的手,按耐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挤出笑脸哄着他往阵中走,第一次觉得演戏也挺费劲。
陈清与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另外几个人也没有出现,但“小楼”还是警觉地在花园门口的铁艺门旁停下了脚步。
夏夜的风奇怪地发凉,像冰镇蚂蚁钻进骨头缝,佘卿后背滑落一滴冷汗。
“我们进去吧,”佘卿压着声音说,有些哄骗的意味,“这里安静,没有人。”
“小楼”被说动,一只脚踏上门槛,岂料身后伴着脚步声,传来恍如嘶吼的咆哮:“刀下……门前留人!”
“小楼”愈发犹豫,裹足不前,佘卿当机立断,生拉硬拽要将“小楼”拉进阵里:“亲爱的……”
还挺重,佘卿咬着后槽牙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