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鸾,定是去别处报喜了,”今无风从同心镜见了,安慰道,“我的房里还存着它的一根羽毛,送你。”
入冬了,云奴总是躲在树干里,这下又没了鸟啼,同尘山上再次陷入寂静。
兴许是人间的灾祸更重了,今无风这次也没在山外的宅子多留,在一如往常的初晨,走在一如往常的人世,却在纷乱中听到一声尖利的啸叫。
那是他留在同尘山上的雀鸟,喊叫出从未有过的警示。
今无风顾不上周围的人群,从原地瞬间消失,回到山崖间抱住了下坠的形玉。
今无风看了一眼头顶的栈道,还好好的横在两山之间,便抱着形玉飞回了山顶。
“走错路了吗?”
形玉低着头不声不响,却有几滴水珠掉下,落地生花。
一时间山顶繁花似锦,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有了从未有过的生机。
今无风抚过形玉的头顶,调笑道:“哭什么?本事这么大,我都种不活植物的山顶,你能给造出花,再大点可就不是我养你,该换你养我。”
形玉抬起头,神情里看不出伤心,要不是泪水还挂在脸上,剔透得像一颗宝石,今无风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今无风。”
“嗯?”
“你能不能回来住?”
形玉还不知道世上有一句话,叫作由奢入俭难,只知一个人待在光秃秃的山头,实在无趣。他隐约记得涂灵送他上山时,这山下是一条宽长的河流,便想着跳进大河里去,顺流出去找今无风,或者漂到哪里是哪里。
几年不见,形玉已经长到今无风的胸口高,像个十来岁的少年。在人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敏感,动不动便作天作地,今无风向来怕麻烦,只好应了。
“让我想想办法。”
今无风有没有想出办法,想了什么办法,如今暂不可知,形玉吞食死煞后重拾的记忆,到这里便停了。
形玉还没醒,孟季安揉着酸胀的眉心,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就想着先下楼找樊诚聊聊。
樊诚也刚起,吃腻了“幻觉”的餐食,正托着脸、拿着手机点外卖,听见懒散拖沓的脚步声,头也不用抬,便知是孟季安。
“还挺会挑时间,”樊诚嘀咕,不太乐意地问,“你吃什么,要帮你点吗?”
“樊主任……”
樊诚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襟危坐地转过身,眯起老花的眼,仔细辨别孟季安的表情,想从中猜测他的意图。
孟季安答非所问:“能不能让我去你的仓库看看?”
孟季安很少开口向樊诚提要求,除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樊诚多操了点心,后来反倒是孟季安帮樊诚的忙多一些,算起来他欠的“人情债”早就还清了。
换做别的事,樊诚一定同意,但仓库是个例外。
樊诚心不在焉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拨着,当着孟季安的面,也就不装傻充楞地否认仓库的存在了:“你要去干什么?”
“有些困惑,想找找有没有解惑的古籍。”
“你今天讲话怎么文邹邹的,”樊诚回忆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答说,“我那里留存的书几乎没有,除了给你的宝典厚一点,算得上是本书,其余的不过是几页纸,写的是我看不懂的文字,你要的话,改天可以复印一份给你。”
“多谢……”
孟季安也自觉入梦太深,不仅后脑生疼,连带着思绪也不太清醒,在樊诚见鬼的表情中,生硬地加了一句:“小老头……”
樊诚舒服了。
“你要不先坐下吧,老站着我总觉得你还想给我出难题。”
孟季安求之不得,把自己扔进沙发,长腿搭在茶几上,闭眼假寐许久,总算感觉头痛好了些:“给我点个素面,形玉要试试新开的那家炒菜馆,你帮他点五荤五素一个汤,应该差不多了,别忘了米饭要3碗。”
樊诚品了品孟季安的“无赖”样,是这个味儿,当下放心不少。
等外卖的时间里,樊诚止不住胡思乱想。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上次附身周丹璐的死煞被形玉吸收后,一切太平,还能说它是由地震后那些突然出现的死气汇成的,”樊诚忧虑起来,“但这次又出现了新的死煞,它们到底是什么出处?我总觉得这事没完啊。”
关于死煞这件事的线索断了个干净,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