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夏洵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坐到了书桌前。
他盯着书桌看了会,发现没什么其他事可做。
夏洵和他这个年纪的人很不一样。
从高中那座象牙塔出来,正是活泼爱玩、对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索欲的时候,在他的同龄人振臂高呼招朋引伴打游戏、吃东西、K歌、熬通宵、放心大胆追爱、为失恋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倾情投入生活活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他却是个热闹场面的旁观者。
置身事外,孤身一人。
大学加研究生生涯总共六年,他从不打游戏不娱乐,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爱出门玩,更不和人恋爱。
除了半生不熟的同门,和完全不熟的其他人,他身边只有江昊文一个朋友,脑子里只有学业和私活。
他的生活其实非常单调,无趣寡淡又乏味,每天日复一日地干着相同的事情。
现在也一样,甚至更甚。
学业结束了,图书馆去不了,比赛参不了,能让他忙起来的工作却还没开始。
除了照常在小区里跑了一圈,他没别的能干了。
只有那单私活。
夏洵在桌前干坐了会,闲着也是无聊,于是又重新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头发早已全干,他取下搭在脖颈间的毛巾,站起身,拿过已经空了的玻璃杯下楼接水。
路过玻璃窗时,他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夜色浓郁,已经很晚了。
他又不自觉往玄关看去。玄关处只有一双鞋,那是他今天换下的。
严彻还没回来。
夏洵收回目光,拐去厨房。
接完水,他端着水杯正要上楼,门在这时“滴”一声响。
他回头看去,下一秒,严彻的身影出现在玄关。
两人正正打了个照面。
白天在车上时,气氛其实很自然。
严彻问得很直接,夏洵回得很坦荡。
可现在甫一见面,夏洵心里忽然生了丝莫名的尴尬。
尴尬来得很突然,他无法弄清其产生的源头。
只是在这瞬间,夏洵脑袋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当初严彻从机场接到他,直接让他住进这栋房子,或许是为了提早培养感情,或许是因为其他。他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严彻对自己的被迫联姻并不知情。
不然也不会提出退婚一事。
而如今,在严彻知情且愿意让自己退婚的前提下,自己拒绝退婚,却仍继续大大方方出现在这座房子里。
这似乎不太合理。
“我要不要搬出去住?”夏洵站在楼梯台阶上,看着严彻,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为什么?”玄关灯下,严彻回问。
“我不是自愿联姻。”
严彻懂了。
夏洵认为自己之所以接人住进来,是以为对方自愿联姻。现在得知非自愿,觉得不适合继续住下去。
虽然当初确有这方面的缘由,但是现在......
“没必要。”严彻说。
不管夏洵是不是被迫,既然他拒绝退婚,那最终结果没什么两样——两人终归要结婚。
夏洵得到回答,点头,便也不提。
两人并肩往楼上走着。
严彻侧目,见夏洵端着水杯,随口问:“下楼接水?”
“嗯。”
“后天上班?”严彻又问。
夏洵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的上班日期,看了他一眼,回答:“对。”
严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两人一直走到严彻房门前,都没再说话。
见严彻已经开门,夏洵没多做停留,握着水杯就要往自己房间走。
“等会。”
夏洵被叫住,停了脚步,转头看严彻。
就见严彻喊住他后,走进了房间。
房门没关,夏洵下意识顺着往里看去,在他的站位,能清楚看到房间面貌。
临窗的位置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整整齐齐堆叠着不少文件,桌后一排长方形木制书柜,摆着像是会随手用到的资料,而桌对面则是一整个墙壁的书厨,放得满满当当。
这竟然是间书房?
夏洵有些惊讶。
之前他见过严彻打着领带从这个房间出来,晚上也在这里睡。他一直以为这是他的卧室。
没成想是书房。
难道是书卧一体,卧室在自己的某个视线盲区?
夏洵正这么想着,听见严彻喊他:“别站着,进来吧。”
他依言走了进去。
进入私人空间,他知道自己应该目不斜视才最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扫视了一圈。
有些东西确实在视线盲区,他没看到。
比如,门背遮挡处一台饮水机和咖啡机,机前放着用过的杯子;进门左侧有个小卫生间,洗手台上摆着几件洗漱用品。
以及......
门右侧,靠近书墙位置,一张仅一人多宽的沙发床呈摊开状,一床薄被堆叠在枕头旁。
夏洵没想到,他以为的书卧一体,竟只是在书房里添了张床,而且是一张不太能称之为“床”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