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所以，埃里克森打赢了吗？”　　格瑞夫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上去有点闷闷的，好像他正躺在床上和你说话。你算了算时间，他那边正好在凌晨，也该睡觉了。　　“没分出胜负，因为他们都被女官抓去训话了。”　　说到这里，你没忍住笑出了声。当时，莱娜小姐一直在发飙。　　“先生们，我必须严厉提醒你们，这是莲花宫，是YN王妃殿下的居所，不是你们演猴戏的地方！”　　埃里克森站得特别端正，满脸羞愧，脸红得像猴屁股。大概是自从长大以后，再也没像现在这样，当小学生挨训了。　　反观人家柯尼格，那叫一个自在。一会儿扣扣脸颊，一会儿摸摸后脖颈，甚至往那儿一站，两腿都没有合拢，完全没当一回事。这么说起来，柯尼格还在141的时候，就经常被普莱斯抓去训话。　　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方面，他已经是熟练工了，耳道比你的肠道还顺滑。　　听到你的笑声，格瑞夫斯也低低地笑了，只是怎么听怎么疲惫。想到昨天埃里克森告诉你的一切，你收敛了笑容，轻声道：“你该睡觉了。”　　你没有告诉他关于布拉吉威胁你的事情，不想让他担心。　　“嗯，确实，”格瑞夫斯叹息着说，“但是还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唱歌给我听吧，我要听摇篮曲。”　　“你不怕我唱歌太难听，把你吓得睡不着吗？”　　“被吓醒了就正好不睡了，陪你说话。”　　你想你大概是脸红透了，一阵阵灼热爬上脸颊。真是的，有这么明显吗？明显到，隔着十万八千里，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格瑞夫斯都能注意到你的不安。　　只是……昨天下午，莱娜小姐除了训小学生（确真）以外，还告知了你一件事：三天以后的守灵会，你必须出席。　　因为佛诞游行发生了恐怖袭击，死伤不少人，甚至一些平民。僧侣们决定在王城蒲尼拉举办守灵会，为死难者们守灵。你作为王室成员，自然不能缺席。　　这次出行很重要，这是你作为王妃第一次出现在苏鲁国民面前。届时，苏鲁王室将首次向全世界宣布你的存在，以及预告你和泰伦斯的婚姻。　　正是因为如此重要，危险性也不言而喻。　　想杀泰伦斯的，想杀你的，那都不知道好几拨人了，更别说皇室内部也分不同势力。据莱娜小姐的消息，泰伦斯刚倒下，早年被驱逐流放的大王子就高调宣布回归。　　大王子约书亚，是泰伦斯和早逝的王后唯一的儿子。也是安德鲁和埃尔的哥哥，你的便宜大儿子。五年前被泰伦斯从继承人名单中除名，并被驱逐出境。　　这家伙一听就很麻烦好不好！　　“不要害怕，小骗子，害怕就想想我。”　　你没忍住道：“你这家伙，明明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为什么刚开始要……要给我发那个……那个图骚扰我？”　　“嗯？什么图？”　　你一噎，随即意识到格瑞夫斯这小子是故意的。　　果然，他见你没说话，继续追问道：“说说看，什么图？”　　“就是那个……那个……”　　格瑞夫斯真讨厌！他就是想要你说出那些羞耻的词汇，讨厌死了！你捏住手机，把它扣在心口，企图遮掩加速的心跳。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吓得你一激灵。　　你习惯性解锁、打开……瞬间心脏跳到嗓子眼，血液全部涌上脑子。映入你眼帘的是第二张迪克的照片，同时你耳边传来笑声。　　“忘记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再拍一张给你，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二　　到了守灵会前一天晚上，你紧张得睡不着觉，格瑞夫斯虽然和你持续连着麦，但他那边正处于白天，需要办事，也不可能一直哄你睡觉。于是，你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你被女官叫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没怎么睡觉，结果反而不困了。但脑子懵懵的，如果现在让你去做数学题，你大概率要翻车。　　你告诉自己，今天这个状态不适合干任何需要动脑子的事儿，老老实实在旁边当微笑的NPC就好。好在，洛琳也要去，到时候你就跟在她旁边，做一只亦步亦趋的小鸭子就行……　　女官们为你换上了全黑裹身裙，又化了一个浅淡的妆容，最后戴上圆边礼帽，黑纱遮面，整体显得庄重又低调。　　“打开摄像头，让我看看。”格瑞夫斯发来一条消息。　　你一边照做，将语音切换成视频，又把手机架设在梳妆台上，一边对着那边的男人抱怨道：“你不是在开会吗？”　　画面里的格瑞夫斯正在开会途中，他的一头金发有一些凌乱，罕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你只能看到他穿着一条正式场合用的白衬衫，剪裁良好，完美贴合他的身材，练胸肌的隆起弧度都严丝合缝。只是领带已经不翼而飞，扣子有三颗都敞开着。他的眼睛有些红血丝，显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耳朵上有挂式耳机，所以你说话并不会被其他人听见。反倒是你能听到对面开会的声音，有几个人正在争吵。　　只是，他越一本正经，你的脑子里越不受控制浮现前些天晚上，他发给你的第二张小迪克图。　　真是够了。　　格瑞夫斯一手撑着下巴，装模做样劝了两句“冷静”，好像真的有在认真听那边吵架。只是，他的眼珠子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那个专属于你的手机屏幕。因为他坐在主位，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手机显示着什么，它很长时间一直被竖直着摆在那儿。位于艾美莉卡总部的其他暗影们，以为只是格瑞夫斯单纯喜欢这样放手机罢了。　　隔着屏幕，你和他对视着。这个讨厌的混蛋还是那样，天生笑脸，只是一般这个笑意并不抵达眼底。但这一次，正好相反。他皱着眉，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但你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隐秘的笑意。　　混蛋，都是热情洋溢、无法预测、妙语如珠的。　　只不过，这一次，你要来做这个混蛋了。　　十分钟以前，你谎称自己在出发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友好地将女官们都请出了房间。不管多久，你都适应不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只能说这是刻印在你脑子里的思想钢印。现在，这给了你方便。确保房间门已经落锁，不会有人进来，你露出了一个暧昧又恶劣的笑容。　　保持着视线交融，你微笑着，在镜头前站定，缓缓伸出手，探向自己的领口，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格瑞夫斯：？　　他显然没料到你会这么做，战术咳嗽一声，习惯性想要关掉手机。　　“不许动！”　　你命令着，将黑裙完全褪下到脚边，同时跨出被丝袜包裹的左腿，就像一只优雅的丹顶鹤。　　“不许动。”你重复着，声音相较之前温柔了许多，甚至带了点引诱的安抚。　　见格瑞夫斯真的不动了，你笑道：“对，就是这样，真乖，我的菲利浦。”　　“咳咳咳——”　　可怜的菲利浦先生又一次战术咳嗽起来，脸颊爬上红晕，看起来相当狼狈。然而更糟糕的是，那边的暗影们误解了他的反应，只当他是不满意了，于是争吵反而停止了，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他。　　“格瑞夫斯，你觉得呢？凭什么是我们3队留守？哪次我们不是冲在前的？”　　“格瑞夫斯，我也不争了，没有意义，你来表态！”　　格瑞夫斯又咳嗽一声，斟酌道：“那个——”　　“格瑞夫斯，其实那天晚上，你在手机对面，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做你那点手上小游戏......真的很可爱。”　　你拖来一张凳子，一脚踏上去，同时将手里的水杯慢慢倾斜——　　干净润泽的水流，沿着你的大腿、膝盖蜿蜒而下，好像横跨大地的河流。　　“我真的很喜欢，也很高兴，你是这样地渴望着我。”　　你用一根手指截断其中一脉“河流”，然后放到嘴边，轻轻舔舐着。同时，眼神死死锁定在屏幕那头的男人身上，就像一头谨慎的母狼锁定了自己的进食目标，而这个可怜的目标正坐立难安中。　　“现在，该我回报你了，教教我吧，应该怎么做才能取悦你？”　　你的手缓缓下滑，仿佛一只探入花园的蝴蝶。　　“从这里开始，如何？”　　三　　从莲花宫出发的时候，你的心情非常不错。裙子已经换了一条，丝袜也换了。刚才你向女官们撒了个无关紧要的谎言，就说你喝水的时候没拿稳杯子，不小心打湿了衣服。　　女官们没有怀疑，毕竟你一早上起来就看着呆呆的。　　只是，你仅仅是出发前小小地“休息”了一下，就这般容光焕发，看来闭目养神还是很有效的。　　你恶劣地打开手机，格瑞夫斯还没回消息，看样子被那边的暗影缠住了。你的那些混蛋操作完全没被发现，成功全身而退。　　就他会当混蛋？你不会学吗？做题家也许其他不行，唯独学做题是一流。　　你看到车窗玻璃倒映出的自己，彻底一副“计划通”的笑容。　　哼哼，其他人做得到吗？！

副驾驶座上的埃里克森能从后视镜看到你的表情，上战场都没害怕过的男子汉，竟然冒了一点冷汗。

柯尼格则在你后面那辆奥迪里面，目前的他还不被允许太过靠近你。只是，他毕竟是洛琳王妃送来的人，直接把他辞退，既得罪你，又影响你的社交。没办法，埃里克森只能放任这个讨厌的神经病当跟屁虫了。　　二十分钟以后，宾利驶入无量宫大门。

从大门口到举办守灵会的宫殿还需要一小伙儿，但你已经口渴了，于是找旁边的莱娜小姐讨要了一瓶苹果汁。

喝着酸酸甜甜的苹果汁，你靠在座椅上发呆。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随着宾利缓缓前进，冬日的暖阳透过树枝，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降临在你的鼻尖，亲吻你的睫毛。

从刚才开始，你就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心悸。

他在附近。

你们要重逢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