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大少爷?嗯?”痞里痞气的男子突然凑近,“你只需要知道,往后的每一年品剑大会,你们都别想好好开——哦,真抱歉我给忘了——你不是大少爷,你们家的大少爷早就死了——呵呵!巧了不是?”
麻烦了啊。欧阳靖头疼地想到,这人明显已经脱离了熊孩子的范畴,而是有计划地在寻仇啊!
“开个价吧,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弃针对折剑山庄?”
欧阳靖本是想着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不料这番话好像起了反作用,刺痛了对方的自尊心。
“钱?你以为我是用钱就能随便打发的无赖?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的世家,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永远赔不起!”
欧阳靖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拳直接抡到了地上。他痛呼一声,头撞到了用来圈牲口的木头围栏上,粉白衣摆沾上了泥土。
“呵呵。”
虽然脸被打得很痛,但欧阳靖嘴上岂能饶人:“你既自诩‘正人君子’,为何却突然出手伤人?看来你与你口中厌恶至极的无赖也没什么两样嘛。”
“你——!”
他抬起腿正要狠狠踢欧阳靖一脚,却忽然琢磨过来对方是在激将自己。若自己继续这般暴力行事,岂不言行相悖、作茧自缚?
“……哼。罢了。”他终是收了手,转身离开。“今日是我冲动在先,先给你小子赔个不是。若你真想报这一拳之仇,明日未时雪石路第一个岔路口、悬崖边歇脚亭处,我静候佳音。”
问题没有解决,自己还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打了一拳灰溜溜地回了家,真是逊爆了。江月见他回来了急忙上前询问事情办的怎么样,又在见了欧阳靖高高肿起的脸颊后表情瞬间从期待变成惊恐,拽着他就要去找大夫。
每一年品剑大会,折剑山庄都会把云州最好的名医请到山庄来,以备在擂台上受伤的各位侠士及时医治。
向来好脾气的江月都爆了粗口:“哪个狗娘养的混账把你打成这样?”
欧阳靖思索着,这件事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就说“没什么,那个人情绪有点激动……我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应该可以顺利解决!”
“你还想去找他?!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看他还敢对你出手?”
“不行十六哥,你还要准备品剑大会呢,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耽误你的时间。况且那个人……我觉得他也不是完全不可理喻。”
“品剑大会哪有你的安危重要!不行,这一趟我必须跟你去!”
“十六哥……”
欧阳靖颇为感动地拍了拍江月的头,“你就相信我吧!哦对了,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别人了,省得他们担心。”
当天品剑大会正式召开,这一年不少弟子武功已学有所成可以上台比武了,欧阳英也很期待这些种子选手的表现。尤其是姜承,他本来就天资过人,加上这些年被欧阳靖带着到处历练了不少,实战经验颇为丰富,赢的剑在弟子房里都堆了一摞,拿来切菜都嫌多。
不过今年……
欧阳英看了看比赛流程图,问欧阳斌:“下一场就是姜承了,他人呢?”
欧阳斌:“我也不知道啊……”
萧长风在一旁探头探脑,姜承莫名失踪了?这敢情好,不愁本次大会有人跟他抢风头了,姜承你最好别回来了!
欧阳靖也感觉莫名其妙,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会无故缺席,而且去了哪怎么也不告诉自己一声?这可不符合姜承的习惯啊。于是他压低声音问江月:“十六哥,我哥上哪去了?”
江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靖见他遮遮掩掩如此反常突然就悟了:“十六哥,我可跟你说过这事别告诉任何人的,你不会是告诉他了吧!”
“唉……抱歉了阿靖,当时四师兄浑身都是压迫感,我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一时害怕就把事情抖搂出去了……”
江月替他拽了拽斗篷以遮住伤处:“小少爷别担心,四师兄能替我出这口恶气我心里也挺痛快的。倒是你,外头风大就先回屋吧,这脸刚上完药,别又冻坏了。”
欧阳靖回到自己和姜承“合租”的小窝,坐在桌前拿起仙术书就开始学习。今时不同往日,他是跟人约架单挑的,万一打不过对方拿不到话语权,往后的品剑大会可就遭殃了!
他在心中规划了几个战术,又自创了几个适合近身搏斗的仙法,觉得胸有成竹了便合上书本。他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被吓了一跳——半张脸都肿了起来,看上去又滑稽又吓人,怪不得江月见到自己时会那么生气。
这时姜承带着一身冷风回来了。虽然找到对方兴师问罪又言语威胁了一番、还顺便上台打了个擂,但他看上去还是怒不可遏。
除了在游戏里的某些刀片剧情中,他还从未见过姜承这么生气过,看得欧阳靖都怕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把蚩尤血脉给气出来了。而且他本来想问姜承有没有受伤的,毕竟对方的实力也不清楚,不过看这架势,估计该担心的是对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把人给揍啦?”
姜承冷哼一声,非常霸气地甩开衣摆坐到椅子上,颇有几分姜世离的感觉。“我倒是想!”
看来是没动起手来。欧阳靖松了口气,太好了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哥,”他谄媚地凑上去给姜承顺毛,“别生气啦,都说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看看你还非得去找人家兴师问罪去。”
姜承的脸色比锻剑的铁矿石还黑,也懒得顾及礼数了:“不然呢?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了,我还坐在这里无动于衷?”
“什么?!”
门口传来欧阳慧一声怒吼,震得梅花上的积雪都落了下来。她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紫荧剑:“哪个不识好歹的敢欺负我弟弟?姑奶奶誓取他项上人头!”
“三姐!三姐你冷静点!”
欧阳靖急忙抱住大腿防止欧阳慧进入狂暴状态,不得已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明天和对方的约架。
姜承火气未消,摩拳擦掌:“这怎么行?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头给他锤烂!
欧阳慧把紫荧剑在掌心像戒尺一样拍了拍:“我也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宵小之辈胆敢蝇营狗苟地破坏品剑大会,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你们冷静点啊!这么多人去是要打群架吗?人都被你们吓跑了噻!”
废了不知道多少口舌后,这两位难缠的长辈总算是同意欧阳靖单刀赴会了……才怪!
欧阳靖是偷偷跑出来的,昨天他对姜承撒了个谎说约的是巳时,谎称自己断然不会去赴约,这才寻着机会在未时溜出庄来。
他四下望了一眼,姜承还在擂台附近维持秩序应该没人注意到自己,光速从侧门逃跑。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风系仙法气势有余而杀伤力不足,别看他上次一怒之下召唤了个满天暴风雪,其实屁用没有,于是他机智地把这项任务交给了符纸,这玩意真是这个时代最最伟大的发明了。
雪石路今天的风很大,路上还有上次的残雪积压成的冰,这鬼天气别说打架,估计连走路都费劲。
“你还算守信,胆子也大得很。”
轻佻又冰冷的声音从亭子内传来。
“就不怕我提前布置几个陷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靖摇摇头:“你不像是爱使下作手段的人。何况你若真的布置了陷阱,还会好心提醒我?我之所以只身前来,也是觉得你并非不可理喻之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但既然你不肯好好跟我说话而非要约架,恐怕只能等我打赢了你,你才肯说吧?”
“哼,误会……”
那人带着一身压迫感从阴影中走出,“你倒是有个不错的哥哥。”
“……什么?”
欧阳靖没料到他会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茬,再回过神时,对方的拳风已经到了眼前。他忙召唤出大面积风场,飞向半空。
“武林世家的少爷不学武?有点意思!”
对方扬起一团雪球朝他丢去,欧阳靖连忙躲开,那雪球砸在山体上,表层的雪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石块,直直坠下悬崖。
原来如此,怪不得对方不屑于布置陷阱,感情这地方是个天险!
思及此欧阳靖掏出一枚符咒扬起大面积暴风雪,自己则掏出用作施法单元的书本,在掌心凝聚火灵以防对方近身。
“就只会躲吗!!”
对方一掌劈下来,力道不大但速度极快。欧阳靖在整条手臂上凝出寒冰,在挡下一击的同时巧妙地改变了对方的行动轨迹,他向着与原方向偏离了大约30度角的方向扑去。
似乎没有预料到欧阳靖不选择躲避而是化解了自己的力道,他也有点懵,一时间没收住力道向着那个方向猛冲过去!
“糟了,那边是——”
虽说欧阳靖扬起的暴风雪影响了视线,但他依稀记得那边是悬崖峭壁!
男子离开了风雪的包围圈,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朝着悬崖下的深渊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靖的脑袋跟不上身体的反应速度,在男子的身子完全隐没于悬崖下之前死死握住了对方的手。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株干枯的树,但由于极大的惯性使然,他自己的半个身子也被拽到了悬崖下!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根本不是他这种不学武的菜鸡可以承受的,瞬间肩膀和手臂的关节处传来剧痛,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放手。
男子本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却被对手意外救下,整个人瞬间傻掉。
欧阳靖努力伸出一条腿往断崖上够,心里骂着该死的基建负责人,这边有悬崖怎么也不修个围栏!奈何冰雪太滑,试了几次非但没上去还把他累得够呛。
“……放手。”男人压着嗓子开口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欧阳靖默默把自己的书唤到身边,书页翻飞,意味着灵力充盈。施法需要双手配合以确定施术方向和力度,但此刻他两只手都没闲着,也就是说,他必须做到传说中的“念力施法”,其难度堪比蜀山派的以气御剑。
“没听见吗,我说放手!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别逼逼赖赖的!”欧阳靖用最后的力气吼道,“小爷我……今天,必得救你!”
……以自己和这个男人为施术中心,在脑海中规划出整片区域的样貌来,再让自身灵力化作风系仙法,疾风平地而起!
一阵短暂而剧烈的狂风凭空而来,将两人粗暴地吹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