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刚才可真是太惊险了!”瑕抚着胸口,“要不是我和乌鸦嘴还有那个殷小哥机灵,撒了个小谎把话往黑衣人那边引,皇甫一鸣还不知道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呢!”
“呵呵,这可不是什么撒谎啊妹子。其实当时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明眼人都知道寨子的位置是我雇主告诉皇甫一鸣的,只不过我们需要使一点小手段,逼他承认罢了。”暮菖兰掩着嘴笑。
“总之,家父此番公审真是来势汹汹,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准备时间,此事能有如今结果真是万幸。”皇甫卓心有余悸,“恭喜姜兄成功洗脱冤屈,否则……日后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
“皇甫兄,千万别这么说。”姜承连连摆手,“皇甫门主是皇甫门主,你是你,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哟~”结萝笑得极促狭,“姜承,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再不像之前那种讨人厌的死直男了。”她忽然转向庄门外厉岩等人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怨:“哼,反观某个笨到无可救药的家伙……”
姜承嘴角抽了抽:“结萝姑娘……”不要拿我和厉兄攀比啊喂!
“方才情况危急,都没来得及细想。”夏侯瑾轩敲敲掌心,“如今仔细琢磨,刚才的公审简直环环相扣、层层设局,根本不像是临时拿出的计谋该有的完成度……阿靖,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的?”
“……嗯?你看我干嘛,”意识到夏侯瑾轩一直盯着看自己的殷拂挽有点莫名其妙,“虽然爷和小欧阳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但我只是他雇来的线人,对那小子的计划可是一知半解哦。”
“这是自然。虽然为姜兄辩护的是那位扶厝姑娘,又有江、谢、凉、商、步公子等人作为证人出庭,但明眼人都不难看出,真正在幕后操纵了整场公审的人,非阿靖莫属。”夏侯瑾轩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这位不可小觑的天才少年,现在去哪了?”
殷拂挽又露出了一贯痞里痞气的笑容:“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刻多半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睡……睡觉?”
“对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肯定累啊,累了就去睡觉呗,非常完美的逻辑闭环啊。”殷拂挽耸耸肩。
“呃……罗记臂环?”龙溟一头雾水,“殷兄,你在说什么舶来品吗?”
“……什么?”殷拂挽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他方才似乎无意间说出了某种潜意识中的认知,然而脑海里的这个名词转瞬即逝。“不……我不记得了。”
“呃……四师兄?”
姜承刚想动身去找欧阳靖,就被欧阳倩叫住了。“二小姐?什么事?”
“欧阳小姐。”皇甫卓和她打了个招呼。
欧阳倩向众人点点头,又看向姜承:“四师兄,能来我房间一趟吗?我有些奇怪的发现。”
另一边,到处乱走的殷燃和江移鹊在秋千旁碰了面。
“哟,这不是江小——”
“嘘!”
江移鹊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压低声音道:“欧阳兄睡了,莫要吵他。”说罢,还将披在欧阳靖身上的自己的外套又拢了拢。
“这小子根骨清奇啊,”殷燃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在秋千上都能睡着?牛逼。”
“他这是真的累了。也不知道他和四师兄他们在外面这么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
“他们干了什么,咱们几个不是最清楚?要是不清楚,刚才的公审哪能被咱们办的这么漂亮。”
“我的意思是……唉,算了。”殷燃失去耐心,直接忽视掉江月的阻拦,强行摇醒了欧阳靖。“小欧阳,别睡了,起来!还有事没解决呢!”
触发关键词,欧阳靖立刻转醒。他缓了缓迟钝的大脑,问道:“什么事?难道品剑大会尚未结束?”
“我说你呀……”江移鹊为他这幅忧心忡忡的模样是又心疼又敬佩,一时间哭笑不得。“那是殷兄唤醒你的伎俩罢了。休要睬他,你且接着休息。”
“去去去,老子是真的有正经事问他!小欧阳,你如实告诉我,”殷燃环顾四周,确认周围连半个人也没有后,才压低声音,让接下来的一番话只有三人能听见:
“那不是真相吧?”
“……”江移鹊先是讶然,而后若有所思地垂下头,表情也犹疑不定起来。
“……燃哥是指,姜承的真实身份?”
“别跟哥装傻,也别想着要瞒我什么。”殷燃转身背手,“从一开始,这整场品剑大会从头至尾——皇甫家因萧长风的假死而率先发难,却双双落入我们编织的陷阱;而后你们拿出‘证明’姜承为人的亲笔信,最后又将疑点落到皇甫一鸣头上,牵扯出他与黑衣人的私交——其中无数节点,想必是真真假假。不过,真假掺半的谎言才最令人信服,这个道理我曾教给过你,看来你学的很棒。”
欧阳靖调笑道:“燃哥可是希望我喊你一声师傅?这些年来受你教导,真学了不少书本上得不到的知识经验,这声师傅也算我欠你已久啦。”
殷燃笑着摇了摇头,但这动作却并无拒绝之意,只作忍俊不禁。“说来也怪,被你小子喊老师,我心中怎么有种莫名的欢喜呢?罢了,许是我上辈子就欠你的。”
这对便宜师徒在这里心照不宣地笑,可把江移鹊急坏了:“什么真相?殷兄难道觉得欧阳兄冤枉皇甫门主了不成!”
“我要真觉得欧阳兄枉顾公理、罪大恶极,还能在方才的公审上那么卖力?何况真相是什么,真有那么重要吗?法律与制度固然公正无私,可在它们庇护的死角,那些生长于废土之上的纯白之花、无法被定义的正义,人性中最原始最朴素的善良,又该由谁去守护?——律法吗?制度吗?还是说一点无伤大雅的瞒天过海,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让一切变得更好?”
“……”
江移鹊很聪明,这不仅体现在他极强的随机应变能力上,跟欧阳靖这个谜语人处这么久,洞悉本质的能力也得到了极大锻炼,此刻他已然理解殷燃话中深意,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可是这样说来,四师兄他……就真的是妖魔了……”
“怎么,难道你介意吗?”殷燃不以为然,“这个暂且不提。要说粉饰真相混淆是非,皇甫一鸣干得也不比咱们少!萧长风明明就是那个魔族黑衣人杀的,非要顺势栽赃给姜兄弟。要不是小欧阳本事不小,竟然拿到了个起死回生的神器,这一局咱们就吹了。不过皇甫老儿这步棋下的不错,若不然想要给姜兄弟这种人身上泼脏水,可是难上加难。哼,如此看来,我们两方也算扯平了!”
“当然不会!”江移鹊想到自己那对苦命的养父母来,心情微微低落下去。“什么人啊魔啊的,种族不同,本质便也不同了吗?我只是担心,四师兄这身份虽然现阶段被道长一封信压了下去,难保日后不会有人旧事重提。何况若这魔族血统是假的也就罢了,他日要是有人随意往四师兄身上贴个驱魔符什么的,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而且,魔族的寿命与人不同,再过数十年大家都正常长大、变老,唯独四师兄还是年轻模样,到时再如何伪装也会暴露的!”
殷燃看向欧阳靖。
江移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的,他必然想过,甚至或许早已有了应对方式。
“关于第一条嘛~我之前曾和一位魔族友人缔结盟约,其中一条便是要他教我令姜承在人间也能隐藏魔气的法子。哦,那个家伙很难搞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他弃暗投明嘞。至于第二条,江兄要不要再想想,这世上除了魔,还有什么种族有能力永葆青春?”
“……欧阳兄这么一说,好像世界上除了人都是长生种诶……”
“不错,”欧阳靖一拍手,“神仙妖鬼我就不提了,单说我们在蜀山上遇见的几位长老,其中几位少说也有年过半百,可人家的面貌看着就如同二十出头!尤其是草谷道长,她那肤质比我还好唉呀妈呀……”
江移鹊翻了个白眼:“你若是能将二小姐的话听进去半分,别总是头贴着火炉子睡觉,也不至于一天爆一个痘。”
“你还损上我了?”
“你自作自受,关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