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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欢颜五载问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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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兄……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像从前那样还把我当成家人。枯木有他自己的目的,我也有……”

“那是什么地图?神魔之井的?”“姜承”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继续追问。

被称为欧阳兄的人点了点头。随后指尖放出火焰,将地图烧了个精光。

“欧阳兄?!你为何……难道血手口中那名叛徒真的是你?”

“我说过,我加入你们是抱有目的的。虽然我不赞成枯木进军魔界的计划,但不得不承认在布局谋划上他胜我太多,我也只能作出一点小小的让步……但,神魔之井的情报我已到手,这一周目的使命也算完成了。他再如何算计,已与我无干。”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欧阳兄,你疯了吗?摧毁神魔之井情报、暗中勾结蜀山道士,甚至与枯木暗斗明争……我知道你行事从来都有自己的原因与目的,因此从不过问也从不插手,以防乱你谋划,可、可那都是建立在我还信任你的……欧阳兄,如今我还能信任你吗?你……还信任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梦中人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凄凉的狂笑,连带着那身温和的粉色也扭曲起来,仿佛那件衣衫是被褪色的血液染就,是在森森白骨上开出的海棠。

“姜兄,虽然我会将这一轮回弃如敝屣,但在一切崩坏之前,也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吧。”

“站住!”

姜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向前奔去,冲那近在咫尺的人伸出手——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么多古怪的、赤色的纹路,但分明手腕上绑着的那支鞠凶钢刃——虽然刀身略有磨损,也沾染了许多诡异的褐色污垢,但就是自己最趁手的那把武器没有错……

“停下,欧阳兄!别再往前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梦中这幅形象和他本人之间只有声音相仿这唯一一处共同点,但此刻他已然共情了这份绝望。

因为前方的身影简直固执得和某人一模一样,从来是认定了一个方向便要向着南墙一头撞去,也不管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更不管别人能不能追上他,直到整个人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回答我!”

也许是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终于让这个冷酷的家伙良心不安,梦中人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姜承”用力抓紧自己的手腕,将他拽得回过头来。

即便近在眼前,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忽然那人伸手攥紧了“姜承”的衣襟,借力凑得更近。“姜承”比他高些,因此对方踮起了脚尖,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半尺。

那人仰起头,将他的衣服拽的更狠,几乎整个人贴了过来。“姜承”以为他是要揍自己,抑或痛骂一顿,不过什么都好——他想,想必两个人都需要某种宣泄情绪的手段。

不到一寸的空隙之间交织着两人愤懑的呼吸。这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社交距离,他们的鼻尖几乎都快碰到一起。可出乎意料的那人没再继续做些什么,只是用复杂过头的眼神望着他,没有挥拳揍他也没有骂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后,他松开了被攥得满是褶皱的衣襟,转身就走,再没回头。

后来姜世离才慢慢想明白,那是一个胎死腹中的吻。

【滴————】

机械的电子音。

“死亡,确认对象已完全丧失生命体征。第927次轮回结束,欢迎回来,唐蠡。根据实时监测数据,你的精神强度已经远低于警戒值。建议:立刻进行记忆清除,进入下一轮回。”

“不行,还有两处变量我始终没探出来——骨蛇一战的胜率,这直接关系到龙溟的生死;还有折剑公审的突破口,这都是最关键的转折点……”

“我们目前已经取得了神魔之井的所有位置信息,又和魔女姜旭结契,并从神农鼎中获取了隐藏魔气的方法等等许多关键情报……欧阳朔,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如果再继续以这个身份走姜世离线,只怕残余率会直接爆炸。有的时候也没必要太过于完美主义,过度准备往往代表着你不信任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

“So?”

“所以,该轮到欧阳靖上场了。”

“……”

“……好。你调一下参数,我这就出发。”

【开始进行结局判定。条件一:全员存活结局——未达成,阵亡角色:龙溟、凌波、谢沧行、魔翳。条件二:姜承单角色结局——未达成,已与姜世离决裂。判定为:不符合要求。第928次轮回准备开启。】

【最终抵达地点:雪石路-神魔之井,已录入档案。本次探索新增地图:蚩尤陵、夜叉祭坛,已录入图鉴。是否将本次结局归入存档?】

“不归入。”

【您选择不归入存档,此次结局全部流程不会覆盖最新存档,正在删除……删除成功。目前最新存档为第926次轮回,最终抵达地点为:蜀山-太清殿-神农鼎。】

【信息迭代完毕,开始清除对象记忆】

【检测到残余率上升,敌对阵营强度大幅增加,提示:残余率已接近警戒值,可能有意外情况发生,请及时清理。】

【清理%@?*/时出现错误,^>&?未完成。「姜承」可以继续运行。】

【滴————】

……嘀的一声过后,暮菖兰彻底失眠了。梦境的详细内容她早已不记得了,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还在心间萦绕,仿佛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了很多。

既然横竖睡不着,她索性随意披了件衣服走到屋外看雪,以消磨时间。才走了两步,没想到就在明灭的灯火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沧行?”

被喊到的人一愣,随后转过身来。谢沧行也做了一个自己兵解身亡的梦,但他并非是为自己的死亡而悲伤得睡不着觉——甚至除了些许遗憾外,他心中满是毫不后悔的释然。

谢沧行因此联想到之前在凝翠甸时,欧阳靖曾与自己玩笑说要试着拔出自己的玄铁重剑,结果差点阴差阳错解除了封印一事。后来谢沧行把这事忘了,现在忽然想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小子的力量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只是普通的共鸣同化之力,能做到这个份上吗?都快成百无禁忌了……

“暮姑娘?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总不会是来赏雪的吧?”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大半夜在外头乱逛?我是因为刚才做了噩梦,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想出来走走。”

“这样啊……巧了不是,我也做了个奇怪的梦。”

“谢兄不妨说说。”

“嗨,也就是梦见自己当了一回英雄,为了保天下太平光荣牺牲了而已~”

“呵,就你这样还自称英雄呢,怪不得是在做梦。”

暮菖兰话未说完,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的梦境似乎正是在司云崖上悼念何人。

脚下的小小杯樽盛不住太多酒液,从边缘溢出些许。待到杯中涟漪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又是一滴泪水落了进去,搅乱无波的水面。

她梦见自己悼念着三位……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而谢沧行又恰好做了一个自我牺牲的梦境,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群体梦境的概念,但她直觉觉得不对劲。不过云州寒冷的初春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一阵冷风吹过,只披了件大衣出门、里头只穿一件睡衣的暮菖兰立刻打了个喷嚏。

谢沧行的动作显而易见地顿了一下,而后表情忽然变得微妙。他立刻脱掉自己的厚外套,搭在小臂上递给暮菖兰。

“哎呀~虽然已经快要开春,但云州这风还真是硬啊,我看下次蜀山要搞抗寒训练不如就选在折剑山庄得了。怪不得小少爷总说,这地方不刮风还过得去,一刮风来能要你命呢!哈哈哈……”

暮菖兰愣在原地,一颗七窍玲珑心也难得犯了迷糊,静静听了他半句才明白过来这人是想用玩笑来过渡尴尬呢。都是成年人了,也没必要跟个小孩似的扭捏,于是她伸手接过谢沧行那件还残留着体温的衣服。一送一接之间二人的手悄然相触,谢沧行被暮菖兰的手冰得一皱眉,等待她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后提议道:“大半夜的老站外边也不好,黑乎乎的也没什么雪景可看,咱们去客厅边坐边聊吧,如果暮姑娘不困的话?”

“我还不困,走吧。”

欧阳靖曾经和他们说过那个小客厅的位置,就在折剑山庄客房旁边的那栋屋子里。它本是属于欧阳靖自己的小房子,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将其与客房连接。据说这里原本是个大仓库,欧阳靖出生以后才被改成了居所,因此客厅不大,但若要宴请些狐朋狗友肯定足够了。

谢沧行和暮菖兰从走廊进入小房后,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因为今夜是在折剑山庄度过的最后一夜,欧阳靖想了想索性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睡了,权当是跟自己的狗窝道个别。姜承兴许也是跟自家少主一起睡惯了,也搬了铺盖卷一起过去。暮菖兰踮着脚过去看了一眼,他俩房间的门紧闭着,这才点上油灯,抽出两张椅子来坐下。

她在碳炉旁烤了一会手才觉得暖和过来,一抬头发现谢沧行正在满地乱窜,最终停在了一只立柜前。想也不想便知,这人定是又馋折剑山庄的霜华春了。

“谢兄,大半夜喝酒可有就有点离谱了吧,而且这里是小少爷的屋子,他是不会存酒的。”

谢沧行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聚精会神地打量起眼前事物来。

“草民委屈啊,‘青’天大老爷,这可就冤枉了。我是在看小少爷留下的一些关于仙法的手记,看这年头可不早了,没想到这小子年纪不大,在天师符法上倒是颇有心得啊!”

“怎么,谢兄难不成还想收个徒弟,让小少爷拜入蜀山门下?”

“嘿嘿!我不太这些懂符法御灵之术,就不误人子弟了。如果他真想拜入我蜀山,青石师兄应该能中意他的天资。”

“……对了。”

暮菖兰忽然收了玩笑的神色,正经道。

“眼下只有我们两人,我有一件事想与你商议。”

“哦?暮姑娘请说。”

于是暮菖兰便把在暮霭村那夜,自己将神秘人雇主的秘密和盘托出后,当晚欧阳靖就偷偷联系了那人,自己在一旁的低矮灌木里戒备一事告诉了谢沧行。

“我离得不近,而且自从小少爷提到姜承这个名字后,那魔族佬可能是设下了什么隔音的结界,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谢沧行摸了摸胡茬,沉思着:“人界的魔还真不少啊,先是来了一个半魔厉小哥,又是一个夜叉龙小哥,再就是姜承和你这位魔族雇主。虽然公审上小少爷已经将锅都推给了雇主,又隐晦点出其身份……”

借着灯火,暮菖兰仔细观察着谢沧行的神色:“看谢兄表情,莫非察觉到了什么?”

“嗯。最初的时候,我与小少爷大少爷他们在夏侯府偶遇时,就感受到一股微弱的魔气。后来姜小哥身份暴露后,我一直以为那股魔气是来自于他,现在想来是我大错特错。姜小哥血脉刚刚觉醒,力量弱小得直到被花妖重伤了才能爆发出一点魔气来,怎么可能是他?之后那场品剑大会上,除姜承外,我更是直接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仔细想想,似乎真的与夏侯府的魔气非常相似……”

“难道夏侯家也有妖魔?!怪不得夏侯门主那么避讳大少爷为姜承出头。”

“不,夏侯门主未必知道这件事。而且夏侯府里的妖魔……总之我们先按兵不动,胡乱推测只会让夏侯家内部大乱。”

暮菖兰秀眉微蹙,她之前就觉得欧阳靖对待妖魔的态度很微妙,别人都是慢慢转变了偏见的观念,他倒好,似乎从一开始就一点不歧视妖魔。

“……小少爷那晚与雇主的谈话内容,应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我推测,这番谈话恐怕也是他折剑公审计划的一部分。”

谢沧行笑了两声,“暮姑娘不会是想说,小少爷也勾结了妖魔吧。”

“少来,我可不会空口污人清白。”暮菖兰翻了个白眼,“不过,勾结这个词太难听了,我更愿意说成——结盟。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若是与魔结盟真的有利可图,何乐而不为?”

“暮姑娘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而且,当时虽是夜晚,视野不佳,但我好歹也在暮霭村里长大,对那处地形还算熟悉。除我以外,那片灌木里至少藏身了两个人,但从我的视角只能看清其中一个的身影,正是凌波道长!”

谢沧行闻言陷入沉默。虽然这个师侄是草谷师姐看着长大的,自己偶尔也去指点她们姐妹两手,但他对凌波了解不多,仅有的一点印象还是从草谷那得来的。只是凭这一路走来的观察,他断定凌波这小子肯定对龙溟这货有点意思。

他再联想到之前在藏经阁内,青石、玉书等人和自己转述的二十年后的未来——夜叉族为求水源攻入人界,夜叉族摄政王“魔翳”附身夏侯韬,操纵净天教……

线索一下子串联起来,谢沧行瞬间连眼神都清澈了,果然夜深人静时候最适合思考。

暮菖兰见状还想追问什么,但此事乃蜀山最高机密,谢沧行也不敢说多。不过暮菖兰懂得察言观色,既然这些惊天秘密有人去烦恼,自己也就不自讨苦吃了。于是被谢沧行送回房后,又还了对方的衣服,重新躺下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

第二天一早雪霁初晴,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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