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许怀川享受父亲的权力,对许清焰为所欲为,将不敢对其他人释放的极端恶意,都发泄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许清焰一直对他言听计从,从不反抗。
他还是第一次见许清焰对自己展露攻击性。
许清焰的眼神实在太过吓人,像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许怀川的心跳瞬间急促,怂了几秒,想起自己以前对许清焰的绝对暴力和压制,又找回了信心。
“人死了,不都得火化埋葬,我让你外婆早点入土为安,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生气。”许怀川恼羞成怒,伸手想要拉开许清焰紧攥自己衣领的手。
然而,没能拉开。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未成年的儿子力气竟然这么大,他突然恍惚,过去他对许清焰的暴力,他真的没有的力气反抗吗?
许清焰眸中蓄满泪水,咬牙切齿道:“你害得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许怀川,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也算是个人吗?”
“做儿子做不好,做父亲做不好,你这辈子能做好什么?”
许清焰的手再次收紧,许怀川被勒得脸红脖子粗。
许清焰的话像一个个耳光,猛扇到他脸上。
许怀川使劲挣扎起来。
许清焰将他往后一推。
噼里啪啦,许怀川撞翻门口的鞋架,狼狈倒在地上。
“废物。”许清焰转过身,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许怀川。
许怀川恼羞成怒,拿起地上的花瓶,就向许清焰的后脑勺砸去。
许清焰听到身后动静,敏锐转身,一脚踹在许怀川膝盖上。
许怀川痛极,身体往前摔去,手中的花瓶应声而碎。
他摔到满地的花瓶碎片上,终是作茧自缚,痛得鬼哭狼嚎。
许清焰冷眼看着许怀川满手的血,转身离去。
许清焰眸中涌上倔强泪水:“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许怀川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抬起头来,看着许清焰的背影撕心裂肺喊道:“你怎么不去死!”
“那么在乎你外婆,你跟着她去死啊,你死了不就能见到她了!”
许清焰脚步停住,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盛柏屿刚开车找过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的父母爱孩子胜过爱自己,也真是从未见过许怀川这样咒孩子死的父亲。
许清焰眼角带泪,嘴角却扬了起来,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过去的那些年,这些话他实在听了太多太多,又有什么不习惯的。
可在盛柏屿的视角看来,眼前这个少年,快要碎掉了。
外人看着都觉得悲哀,但许清焰的痛苦却是许怀川的养料,许怀川刚刚被多年欺凌的儿子反击,颜面扫地,现在看着许清焰的突然怔住的背影,心里可算是好受了一点。
因为足够熟悉,所以,他太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最大限度的伤害到许清焰。
许清焰转过身,走向许怀川,俯视着地上的许怀川。
许怀川咒他死这件事,他听了太多年,也听累了,许清焰的声音很淡:“你恨不得我死,为什么又要生我呢?”
“你这么想让我死,又为什么不干脆动手呢?因为你懦弱,你只敢把恶意对准柔弱的儿童,因为没有代价,但杀人会承担法律责任是吧,所以,这么多年,用言语暴力和身体暴力逼我去死。”
许怀川被戳中阴暗心思,表情都扭曲了。
“许怀川,我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垃圾父亲。”
“你自己不觉得你自己的行为丧尽天良吗?”
许怀川低下头,沉默片刻,突然抬起眼来盯住许清焰,眸中是刻骨铭心的恨:“我没觉得,都是你活该的。”
盛柏屿走过来,看着许清焰,目不斜视,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地上满手是血的许怀川。
盛柏屿缓声道:“朝朝让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