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学生嘴甜,用曾巩的诗赞美她,她到觉得论神似,姜醴倒是更贴近这首诗。
这么想,她也这么挪到姜醴身边,这么说了。
“……你平日都冷清清、仙飘飘的,除却不会穿纱制的衣服,的确和诗中一般。”她还特地小声嘟囔解释了一番。
姜醴没有回答她,只是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她。她这才恍恍惚惚意识到,何时自己对姜醴竟已经毫无刚开始遇见的疏离感,反而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这是因何缘由?
愣怔间,一阵冷干的西风刮过,带走她放松的指尖缠绕的雪白帕子。
几乎是下意识,姜醴伸手轻而易举地拦下即将飞入白梅丛中的帕子,尔后却又楞在原地,与陆清洛对视着。
这是陆清洛头次见到姜醴那双淡漠的、水稻田一般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点惊讶与无助出来,她好像要在那浅浅的瞳孔中看到倒映出的自己傻愣愣的模样了。
“话本里头,捡了姑娘家手帕的书生一般都要喜欢上姑娘的。”王鑫的声音毫无预料地插入画面,二人皆吓了一跳。
“都叫你不要到处和别人透露你看那些话本的事了。”陆清洛两颊发烫,轻轻斥责王鑫。
“和先生们说又没关系嘛。”王鑫耸耸肩,识趣地闪到一旁去。
只余下姜醴与她,姜醴手中的那只白帕子或许还在飘荡。
陆清洛低着头不敢看他,偶有穿过梅林沾着清香的寒风,提醒她此刻脸颊温度高得多么反常。
“子酽,你平日里看话本吗?”她本想小声些,却因慌乱,声音比平时还要大,搅得她的心更乱了。
她不敢等待姜醴的回应,匆匆转头去找学生们,抓着回头遇到的第一个学生,尽力恢复到正常的教学状态:“可有想到作什么诗?”
……
听孩子们闹了一天,躲姜醴躲了一天,陆清洛疲惫地回到府中,就差进门就叫人取车辇来将她架回里屋。
雨霏与曹管家却一反往常细心入微,一见着她就恨不得从头发丝到鞋底板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沾了灰的劲儿,二人匆忙迎上前,慌中带喜,一并忽略了陆清洛的疲态,一圆一瘦两张脸上映了相同的明亮。
“公主,天家来信了!”
“天家挂念公主,还差人送了许多衣饰、摆件来,都是时下长安宗室、世家小姐间最时兴的!”
“即使远隔千里,天家到底还是记挂着公主的。”
陆清洛尽量端庄地扯出一个笑,努力挤出些冠冕堂皇的谢恩之言,正准备如往常般将信先搁置一边,先歇息了,明日随意起草个规规矩矩谢恩的家信寄去长安。
脚迈到一半,因疲倦而停止运转的大脑一动,想起什么,她眉眼弯弯,微微上扬的眼角荡出一抹狡黠,晃的雨霏一愣一愣的——这公主方才听到家书的消息还仍旧一脸疲态,怎的这时忽然一脸明亮了?
她听见陆清洛缓缓道:
“好久未与父皇通信,有好些话想与爹爹说,麻烦二位带我去见见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