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的血似流不尽一般,在地上汇成了一片。
道士一跺脚,将手中的桃木剑刺向那纸人,只听一声惨叫,不多时,纸人便化为了一摊灰烬。
“好了吗?”白玉衡从圈外走过来,那道士没说话,伸出手在刚刚的火盆里摸索了一番,随即带出半块玉佩出来。
他从身上掏出根细绳,将那玉佩穿好,走过去挂在了白向尘的脖子上,道:“这玉佩有护身驱邪之功效,请好生保管佩戴。”
那道士长得眉清目秀,颇有点书生风范,他一挥手,那地上的血迹便瞬间消失干净。
在场的人自是都看呆了,白向尘连连点头,“多谢道长,道长真是法力无边。”
道士笑了笑,收了余下的钱,便带着东西出了白府。
白向尘拿起颈间成色上好的青色玉佩,只见那上面雕着一只似凤凰的大鸟,但因为只有半块,那大鸟又侧着身子,看不见头身,只见其翅膀和尾翼,尾翼华丽修长,似闪着银光,玉佩两侧还有流云样式,不敢想,若是块完整的玉佩,可以卖出多好的价钱来。
自那道长来做过一次法后,倒像真的没再发什么事,白向尘虽从小好玩,但家里请了私塾,功课也没落下过。他也不像别家的纨绔子弟,整天只知游手好闲,贪玩享乐。
白家从商,正房四人中,大哥白玉衡稳重能干,早已担得起这白家的大梁,白恩爱读书,对家里的生意自是不管不顾,三姐倒也不一般,十来岁时便常跟着大哥在外头跑,做生意这事儿,在白家这些兄弟里,算得上第二。
至于其他五六七,年龄更幼,且又是偏房所生,平日连白相旬都见不了几面。
白向尘便也乐得清闲,搬个躺椅在院子里看起了书。恍然间,又想起了那两个人来。
一个长得玉质冰肌,眉目如画,另一个倒像个男狐狸精,那上挑的眼睛,再配上轻佻的语气,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俊俏小公子,白向尘偷笑一声,长得是俊俏了,可做的事儿可一点不讨人喜欢。他把书盖在自己眼睛上,就着温暖的日光,打起了瞌睡。
昏沉之际,只听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
“阿寰,阿寰……”白向尘仿佛又看见了那日在水底看见的亮光。
“别去那儿……阿寰。”那声音渐渐开始改变。
“求你……救救我吧!啊!啊啊!!”
方才的软语被尖叫声取代,听不出有多少人在哭喊着,一双看不见的手紧掐住了他的脖子,嘶哑的声音大喊着:“你这个恶魔!降灾于世的煞星!”
一张痛苦的脸从黑暗中一闪而过,那人朝他伸出手来,白向尘也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可唯有指尖一湿,竟是那模糊的人脸上的泪水。
“白向尘!”
白老爷揪着他的耳朵,把人从睡梦中喊醒了过来。白向尘从软椅上跌坐下来,他大喘着气,努力想要去回想刚刚那张面孔,可那画面却越来越模糊,最终只剩下一个白点。
“你看书都能睡这么死,我下回喊你是不是得请一队人来敲锣打鼓啊?”
白老爷又见白向尘一幅失魂的样子,赶紧晃他几下,“向尘!傻了这是!”
“没有,爹。”白向尘这才恍惚过来,他取出玉佩,那大鸟的尾翼处,果真裂了一条细细的缝来。
“什么啊……”
白相旬之所以来叫醒他,是因为他要出一趟门,特意来提醒白向尘一番,让他不要想着逃跑!
今日天气甚好,白向尘算着日子,居然才过了五天,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在这高墙深院里喘不过气了,大哥和爹都不在的良辰吉日,说不跑就不跑吗?白向尘表面答应地乖,实则他爹出门走了三步远,他就偷摸着翻墙出逃了。
白老爷料到他指不定哪儿天会这样干了,便给他的狐朋狗友都说了此事,见白向尘者,举报有赏。
“等我当了爹,也这么干!”白向尘愤愤不平道,却也只好戴着一方面具,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小伙子……”一双皱巴巴的手拉住了白向尘的衣角,他一扭头,见一头发杂乱的老人正席地而坐,“你过来点,我看看你的脸。”
白向尘没有理会,将自己衣角抽出,抬腿就走。
“你印堂发黑,面色暗沉,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啊。”老人紧盯着白向尘的背影。
白向尘本已走远了好几步,听了这话后竟又倒了回来,“算命?那您说说,我这面相还有什么问题?”
老人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神秘兮兮地说:“小伙子,你五官周正,相貌堂堂,只可惜那黑气……”
“哇,大爷,我戴着面具你都看出来了!”白向尘承认自己被逗一乐,鼓了两下掌摇着头就走了。
“咳咳,面具不过是表象的空壳,我不过是……反正小伙子,你若不按照我说的解决办法去解决,会倒霉的!”老人又朝着白向尘的背影喊道。
“这年头,还有没有点新鲜的骗术了。”他肚子到有些饿了,迈着腿就往那福春楼去,没料想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