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隐无言，只是点点头，倒是姜喜出声，“老人家嘛，这天气也是着实让人不喜，说了些什么，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季道了谢，便带着黄氏匆忙离去。

崔隐见二人走远，四下也没有人了，突然问姜喜，“你说黄老太说的先帝，指的是哪位？”

姜喜下意识也看了一眼四周，见真的没人了，才敢低声回她，“大概是承熹惠皇帝吧……总不能是前面那一位，还是孩童……”姜喜也是常听长辈提起的，惠皇帝，那可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原来，说的是惠皇帝……”崔隐也抬头望着乌云遮蔽的天幕，没再往下说。

姜喜也不知道为何，有些唏嘘，今上固然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但是惠帝之风，过去这么久，还是让百姓为之怀念旧主。

正当姜喜出神，崔隐却像没提起这件事一般，道，“我们也赶紧去找个落脚点吧，趁着雨还没有下。”

姜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称好。

果不其然，当二人找了一家客栈，还没来得及安置好时，雨势又瓢泼而来。姜喜有些后怕，这场雨着实大，要是从舟被淋着了，可就不好。

这段时间歇在船上，也没睡几个安稳觉，崔隐与姜喜用过客栈的午食，便各自回房歇息。

崔隐觉着疲惫，从未有过的疲惫，可她却只坐在床边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小心翼翼扯了扯领口，扯到颈上系着的一圈红绳，轻轻一抽，便带出一枚莹白色玉坠子，崔隐摸了摸，感受着上面雕刻的纹路，只一会，又重新收回领子下。

她脑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黄氏的那番话，以及姜喜那一句，承熹惠皇帝，不觉苦笑。

原来还有人记着，原来一直有人记着，那是位好皇帝。

柔质慈民曰惠,爱民好与曰惠……

笑着笑着，发烫的泪水从崔隐脸颊滑落，崔隐喑声道，“可惜，天不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