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家,要么将事情说明,要么就择日再求见,奈何梁管事向来跋扈惯了,根本听不得这话。师爷几番推脱,早把他耐心耗尽,此时语气更不善了些许:“这件事事关怀南民生,必须得见沈大人才能说明,耽误了,你吃罪不起。还有我家公子这事,不管为何,你们县衙都得给我们梁家一个交代!我要见沈大人,让沈大人出来见我。”
师爷闻言拳头紧了紧,都怪大人平时好脾气惯了,竟被这些刁民轻视至此吗!
师爷刚想厉声回斥,听到身后传来淡然平静的慵懒嗓音:
“什么梁家,权势竟这般之大,连官府县令都能不放在眼中。”
中年男在怀南县蛮横惯了,哪听得这话,马上便横眼瞪去,刚想厉声指责时。他看来人一身锦袍,头戴冠玉,气质不凡。又出现在县衙之中,怎也不像普通百姓。
梁管事色厉内荏道:“今日这事是县衙与我梁家的私事,与你没关系,还望莫要与我梁家为难。”
东方潜轻笑,侧头问身旁的南芝:“一直听他梁家梁家的提起,这梁家可是怀南地痞?”
南芝点头,随即摇头捂住嘴,只含糊道:“这事我们可不敢说。”
梁管事一听这话气坏了,若不是在这县衙门外,他早招呼身后随从动手了。什么人这是,竟然敢轻视他们?没有他们梁家出钱,这些人吃得起饭吗!
师爷难得见有人能整治这帮人,但事情未解决,也怕惹事,只打圆场解释道:“梁家是怀南新起的商贾之家,家境富裕,为建设怀南出钱不少,沈大人对梁家主颇为客气。”
梁管事冷哼一声,高傲道:“我姐便是梁家主母,若不想沈大人为难,师爷还是照我说的办比较好。”
“呵。”东方潜闻言嗤笑出声,果真穷山恶水,竟有人敢跟他拼姐了。他看向梁管事,无不骄傲反问,“梁家主母,多大的官?”
“你什么意思?”向来没失手过的招数第一次别人瞧不起,梁管事一噎。他也拿不准面前人身份,顿时进退两难。
“没有,本…公子只是好奇,你们商贾之家的管事不需要懂律法?都敢到县衙外闹事了?”
“你!”梁管事气结,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关系到他的将来,他不能不办。当下硬下心,不再忌讳他的未知身份,一心只想进县衙看看。
便指着那青年男子,怒声道:“不管你是谁,今日定要沈大人一起给我梁家一个说法!”
说着,他竟不顾师爷阻拦,执意要带人往衙门里头闯。
南芝看那贵公子扶额,眉眼微眯,竟退至一旁,还未闹事的梁家人让开了一条道。
“公子不管了?”她低声问。
“管。”他声音闷闷,似是精力不济。
等到梁管事脚步踏过衙门大门,他才侧眸看向师爷,幽幽开口:“擅闯县衙是什么罪来着?”
“藐视官府,流放。”
师爷话落,跟在梁管事身后的几人纷纷停下脚步,庆幸自己还未踏过门槛。
留梁管事一人在县衙大门内,气急跳脚。
“梁管事犯了这事,不知令姐能否保你平安?”东方潜淡声说完,瞥向南芝几人,道,“他已犯事,捕快不抓人?”
“好嘞!”闻言,李叔跑的最快,上前一把拉过梁管事的胳膊,将他反剪制住。
那些跟在梁管事身后的壮汉,多是收钱的打手,一听流放二字,早不敢靠近。梁管事给了他们一人二两,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有事,他们才来的。眼看县衙还真敢抓人,更是惊惧万分。
李大头凑近梁管事的耳边,小声道:“早看你们这群瘪三不顺眼了,你看这回还有没有沈大人出来和事。”
等事情平息,众人齐齐往衙门内走去,李大头动作极快,在南芝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揽上东方潜的肩颈。
“这位兄弟面生啊,哪来的?当真有本事,两句话就把那鳖孙治的服服帖帖!
东方潜只是略感不适,点头轻应了句,“小事。”
南芝以为他会很是嫌恶将人甩开,面前这位公子脾气这般好?
…
东方潜看外头梁管事闹的这般久,也不见沈大人出面,心底不安更盛。
他蹙眉问师爷:“沈大人出了何事?衙门外此等闹剧,为何不见他出面?”
师爷正要找借口搪塞,又听他道:“沈大人曾当过几年夫子,教过我,我欲见见沈大人,有何不可?”
南芝看到师爷从开始的疑惑,到最后瞳孔放大,满是不可置信。
只凭一句就清楚了来人身份?她不由开始好奇起师爷来历,看样子,他们以前应当认识。
“您……您是…”师爷站起身,满是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男子。
看师爷模样,大概也能猜出这人来历不凡。
若不是有李叔他们在一旁扶着,恐怕师爷还欲下跪行礼。
南芝微微垂眸,不管什么身份,对县衙来说不是坏事就成。有了这番猜想,再看他模样,矜贵自持,确实也像她前生所见过的勋贵公子哥。
“既然这样,师爷能带本公子去见沈大人?”
听他再开口,这回师爷挣扎许久,还是松口:“恐怕,公子要失望了…”
东方潜闻言,刚沾着太师椅的他也起身,盯着师爷:“你说什么?”
师爷只是沉重点头。
东方潜闻言瞳孔微缩,他环视了下四周,见大家都是垂着头颅,面上尽是悲戚不忍。
“带我去见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