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尧成熟了,懂事了,他在同学和老师们同情怜悯中迅速成长,会在中午的时候去学校食堂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只为能有一个学期的免费饭票。
他的学习也是一飞冲天,市第一,省前十的名次为学校带来莫大的荣耀。
养母看他的眼神里,也渐渐少了摒弃。
养母更胖了,爱上了打牌,连带着弟弟,通通成了一座圆墩墩。
但在他们眼里,玉尧还是一只狗,一只终于学会摇尾乞怜的狗。
后来,哪怕同学们的同情泛滥成灾,他也再也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事,也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
玉尧以为,他会一路带着这份怜悯,小心翼翼的生活一辈子。
直到高三的补课前夕,他认识了钟南。
钟南是玉尧的又一座天神,他打球带着光,走路带着光,笑容里也带着光。
他不清楚玉尧的前事,不明白玉尧的遭遇,还是会一往无前的带他疯,带他跑,带他吃,带他玩。
玉尧很喜欢猫,喜欢全世界跟自己一样的流浪动物。
钟南也爱猫,独爱他猫牌上的那只米卡。
玉尧从小泡在同学们的同情里长大,在养父养母的施舍里求生,他第一次遇到这样子的一个人,纯粹的喜欢,目光里尽是浓浓的爱意。
玉尧羡慕死了他的米卡。
更十分上瘾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爱抚。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溺死在钟南极致的热浪里面,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养母的骂声一阵高过一阵,但他都不为所动。
钟南说:“考试好好努力,考来C大,我读研究生,你读大学,刚好我们可以补一场从校服到婚纱的恋爱。”
钟南说:“我家米卡巨粘人,以后你们就都是我的宝贝,你是大宝贝,米卡是小宝贝。”
钟南说:“我爸爸脾气巨好,我妈做菜巨好吃,他们最喜欢你这种软软糯糯的小奶狗。”
玉尧在他怀里软了身,红了脸,扯着脖子问。“我是好好的人,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成了狗?”
钟南大笑,说:“你不是狗,你是奶香味的小奶猫,专属于我一个人的小奶猫。”
开学在即,天神走了,把他宝贝似的猫牌当做定情信物给了玉尧,玉尧找了根黑色绳子宝贝似的挂在了脖子上。
玉尧掏干了家底,花八十块钱给他买了一个毛茸茸的猫玩偶当做回礼送了出去。
一面感叹玩偶真漂亮,一面感叹谈恋爱真费钱。
学习一如既往的忙碌,日子一如既往的灰暗。
唯一的变化,是钟南把那甜得溺死人的热浪从现实转到了电话里。
玉尧没有电话,钟南就记下了学校门口小卖部老板的电话,掐着玉尧下课的时间点,一三五,或则二四六间断的给玉尧打电话过来。
每次必须拉着玉尧腻歪半个小时,才肯放人回去。
灰色的天空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光亮,玉尧原以为这难挨的日子终于因为钟南的到来而走到了尽头,却不知道,天空中正有一双看不见的黑色大手向自己笼罩而来,轻轻松松把自己压在了无间地狱。
而通往地狱的钥匙,正是那块钟南送给他,被玉尧一直宝贝着的猫牌。
期中考过后,学校安排了一轮又一轮的摸底考,玉尧依旧名列前茅,成了学校各科老师的重点保护对象。
后来学校又统一学生安排填写志愿。
玉尧毫不犹豫填了C大,报了动物医学系。
报动物医学系是玉尧蓄谋已久,而报C大,却是玉尧临时起意。
后来,这份志愿被学校寄到了每一位家长的手中,也正是因为这份志愿表,玉尧遭遇有史以来的灭顶之灾。
按照玉尧的水平,各科老师对他翘首以待,连一直不问世事的养父平静的脸上也挂上了期待。
时间就是那么寸,那天玉尧在家里打扫卫生,夏天因为衣服穿的比较宽松的原因,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猫牌不经意的滑了出来。
玉龙晃眼见了,非说是玉尧偷了他妈的首饰,让拿出来看看。
一来二去,事情就闹到了回到家里憋着一口气隐忍没发的养父母面前。
最后那块猫牌还是被取了下来,摆在众人面前。
养母问:“这东西从哪儿捡来的?”
玉尧埋着头。“别人送的。”
养父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哪个别人送的?这东西一般也买不到,得是私人订制,你别不是偷了同学的?”
玉尧舌头都打结了。“不是…不是同学,就是我…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