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楼在整个王府最中心的地带,是支撑王府结界运转之所在。它的主体是座五层高的楼阁,周边加以不少亭台水榭,颇有一番风雅意味。
这些楼阁间长有不少树木,有些高至屋檐,有些矮过窗棂,满园绿叶却不见一抹花影。此处地方离时轻游住所不远,但仍得经过不少弯弯绕绕的回廊才能见其真面目。
时轻游一身瘦削的骨肉在裴猎云眼里经不得一点吹打,不过庆幸的是自己那大氅把时轻游裹得严严实实,更令他窃喜的是:时轻游很乖觉得由着裴猎云牵着他。
后者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注视那双带着温度的手。其实时轻游不太理解,不理解裴猎云为什么总离自己这么近。他以往从未有过这般亲友,更未尝过情爱,只会将万般感受转变为各种信号,然后无趣且死板地自我解读。他想问,但他猜测若是告诉裴猎云,裴猎云就会生气,
而且…他更不愿因为表意不清被人误会,所以他想:“若是实在疏远不成得话,就‘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
一路上两人拢共也未说几句话,是了,毕竟各自有着心结。但那心结无异,他二人皆在思索日后的相处方式,即如何适应自我束缚后为此身定义的那模糊身份……
裴猎云是因为那场没头没尾的梦,时轻游呢?他是因为什么……
心语未停,步伐仍快,不觉间已登了三楼,顾旧意看着这对举止有些怪异的伙伴,挑了挑眉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他二人快坐。
三盏热茶呈在桌上,谁也未动。
顾旧意:“轻游,我也不跟你见外了,稍后谈事咱有啥说啥!”
“好。不用太顾及我的。”
裴猎云瞥了一眼时轻游,那人说话的的语调总是淡淡的,永远都是一副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跟他那张脸很是相称,唔,他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三年前我算出你的存在后,就跟裴猎云商量过是否要将你收入麾下,后来裴猎云派人去查了你所在的那个小宗门。”顾旧意坐不住,起身绕着阁楼中心那张大圆盘踱步。
似要给谁理解时间一般,周围静了半晌。
“再就是你死后裴猎云将你接回来了。”
裴猎云抬眸,有些迟疑地望向顾旧意,但顾旧意未的眼神有半分动摇,裴猎云扯着嘴角笑了笑,暗自攥紧拳头。
时轻游那份随时随地察言观色的谨慎并未死去,他只将裴猎云的反应记下,打算暗自消化。
“所以?你要说什么?”裴猎云开口。
“那个时华被杀了,门内弟子有生有死。但探子未归,不得详情。无法判断是针对性报复还是大范围杀戮。”
“时华身在何处?”裴猎云十分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往时轻游那边靠的更近了几分,“问过那畜生没?不开口就用刑。”
时轻游抿抿嘴,肋下隐隐作痛。
“没,等你去呢。这不还有轻游……你带他一道去如何?”顾旧意大手一挥,那圆盘变了样子,顿时涌出数不清的金色丝线,密密麻麻飘在屋内,好似织出了一方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