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隆恩。”
贺隐溪没得选,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由于“妹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于是只能由兄长代为接旨。
等人回京之日,也就是入宫之时。
薛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起来吧,散朝后太傅留下,朕要与未来舅兄把酒言欢。”
宣布完纳妃的旨意之后,小皇帝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百无聊赖地听着臣子争吵。
近些年国库亏空,户部侍郎提议道:“如今官员俸禄紧缺,应该增加税种。”
贺隐溪皱眉反对:“如今的税收已是太祖时的两倍有余,只怕百姓难以承受。臣恰恰认为应该合并赋役,简化税收。”
户部侍郎和他政见不同,在御前吵架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闻言阴阳怪气道:“贺太傅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哪里知道我等养家的苦处?”
宋定闲幽幽开口:“侍郎家中两位平妻六房美妾,昨夜还宿在醉春楼的红叶姑娘房中,也难怪养不起了。”
户部侍郎:“……”
这是人吗?偷纳的几房小妾被打听到也就罢了,怎么连我昨晚睡在哪都知道!
一直在看戏的帝王忽然开口:“侍郎如此风流,看来平日也没什么公务要忙,既然如此,不如就回家歇着吧。你的俸禄空出来,倒也足够补几位官员的空缺了。”
户部侍郎一向看不上这位小陛下,闻言争辩道:“陛下不能因为太傅成了国戚,就如此包庇——”
“陛下。”一直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的定国公忽然打断他的话,“老臣有本要奏。”
在略有些紧绷的局面中,定国公谆谆善诱地劝说:“陛下既有纳妃之意,不如广开后宫,早日诞下皇子,以定一国根本……”
其余百官:“……”
刚才是真的睡着了吧?怎么还停留在一个时辰之前呢。
倒也有些精明的,知道这老国公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在陛下跟前和稀泥。
税收的事可以再商量,但太傅想变法革新?没门儿。
贺隐溪叹了口气。
其实在马车上李煜城说得对,想在朝中改革困难重重,也难怪原主最后走投无路,去选择勾搭小皇帝了。
他正要退回自己的位置,却见第一排的摄政王忽然扭头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贺隐溪:?
李煜城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求我啊。”
贺隐溪假装没看见,对方却已经扬声道:“本王支持太傅。”
手上有兵权并且很霸道的摄政王一锤定音:“简化税收,就这么决定了,有意见的人提头来见本王。”
百官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
税收这东西层层盘剥,大家在其中都有利益,要说甘愿被整治是不可能的。
……但这位摄政王有兵权,而且很不讲理。
李煜城原本因功被封为北疆王,常年在边关打仗,从不入京。
谁知道在皇子斗争最严重的时候直接带兵杀进皇宫,选了个最没用的薛潜当皇帝,大军至今还陈列在京郊。
拳头大的人说了算。
不过所有人都没把这次改革放在心上。
摄政王的武力再强,总不过是个武夫,能懂什么朝廷局势?
中央颁布政令,到了地方能有几分效果,那谁又知道呢。
一场波澜起伏的朝会结束,唯独贺隐溪被留在宫中。
贺隐溪问出心中疑虑:“陛下,为何下旨纳臣的妹妹为妃?”
“妹妹不是回来了吗?而且和老师长得一模一样。”薛潜歪头道,“朕听摄政王说的啊,难道是假的?”
李煜城连这种事情都说?
贺隐溪再一次觉得,摄政王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对了,之前系统说主角攻受之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莫非不用等到自己这个炮灰的助攻,他们这时候已经相爱了?
可如果是爱情的话,又怎么会下旨封妃,让自己的“妹妹”掺合其中?
贺隐溪想不通,但为了拖延进宫的时间,也只能解释道:“是摄政王认错了,陛下也知道,昨晚臣为了寻找妹妹扮成了她的模样。”
薛潜眨眨眼睛:“原来如此,可太傅也教过朕‘君无戏言’的道理。现在圣旨已下,既然妹妹不曾回来,那便只能由兄长代为出嫁了。”
少年帝王伸手牵着贺隐溪的衣袖,笑着说道:“太傅不必紧张,到时候盖头一遮,朕扶着你走长阶,谁又知道下面是你还是妹妹呢?”
贺隐溪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纠正他的常识问题:“陛下,长阶受贺是封后仪式,纳妃不用这些。”
薛潜的眼睛很亮:“那不是更好隐藏身份了吗?太傅每日照常上朝,夜晚就在宫里住下,陪朕玩耍。”
贺隐溪铁面无私:“那些事等早课结束后再谈,按照计划,陛下今日该学五经中的《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