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那边的嘴很严,他们只能慢慢查。
planA照常运行,B线换了新的主笔,有人问起,蒲云深只说Prince桉在养病。
安诵并没反对,随着他在网上引导的那件事,逐渐发酵,越炒越大,他的精神几乎又回复到了之前脆弱无比的状况,蒲云深原本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每晚雷打不动地看新闻。
直到偶然听到了“鹿田区戒同所”的字眼。
突然才发现有个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掉了。
难怪这几天如此孱弱,几乎每天都要他搂着抱着才能睡着。
屏幕一闪,黑了。
安诵望向拿着遥控器的蒲云深,清丽的小脸在黑发间隐约若现,露出来半张。
不大顺毛。
蒲:“晚上看电视会眼睛疼安安,喝点粥。”
他朝安诵眼睛里小心地吹了口气,“吹吹就不疼了。”
安诵:“……”
他怕被蒲云深知晓他是重生的,即便微微有点儿炸毛,但也不敢硬声反对;蒲云深又是无奈又有点恼火,他想等安诵亲自把这件事说开,等到对方愿意的时候,他们两个重生的鬼魂再于此世相认。
他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安诵的心理一样。利用对方不欲让自己知道的心理管着他。
看着人喝完了汤,就把人抱上了楼。
“安安,”蒲云深沉凛的嗓音顿了一顿,“如果你有什么计划或者打算,一定要告诉我,作为协议恋人我应该知情。”
“我在计划给阿朗做顿好吃的早饭。”安诵无声无息地在榻上滚动了下,脑袋偎贴着他温热强健的心跳。
还有几天,还有几天。
等到那天,他必定穿着大红风衣,跑到鹿田区那块地方,亲眼见证那座构建了数几十年、不知摧毁了多少人的戒同所崩塌沦陷。
媒体都把门堵死了,他们来不及销毁、转移证据了。
*
烟花三月,鹿田江边。
数家媒体抗着笨重的摄像设备,聚拢在鹿田区精神病院门口,绥州地大,有名的媒体都聚在这里,他们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以及恨不得把那紧闭的大门撬开的眼神,会让神经脆弱的精神病人,联想到世界末日。
安诵单手插在衣袋里。
甩开阿朗的视线费了不少功夫。
该吃的药,今早都吃了,甚至那种镇定精神的药,他嘴里还多含了一片,如今好似连魂都幽幽荡荡地飘在身外。
他慢悠悠地走。
刚从水泄不通的媒体中钻出来的喻辞,狼狈不堪,没成想刚挤出来,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Hi,哥哥,”安诵玫瑰色的软唇边绽开一个笑,“好久不见。”
他像是要参与一个十分隆重的婚礼一样,温雅舒和,打扮庄重:“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与陈院长有联络了啊。”
喻辞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此时此刻,不该出现在鹿田区的人。
那皙白若雪的脸上清丽艳绝,衣红似血。
*
彼时,蒲云深正和安诵连着语音。
“……我知道的,阿朗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什么。”
安安好甜。
甜得都不像他本人,怎么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简直就像那种被调成“安诵”参数的智能语音助手,蒲云深脑海里闪了下这个念头,不过也没细想。
和一个人相处久了,独自一人在家,他便觉得十分孤独,把电视打了开,大屏电视里播报着不知绥州哪个地方的直播。
“近期,鹿田区戒同所已经引起了当地政府十二分的重视……”
真是太巧了。
蒲云深被直播引去注意力,欲拿杯盏的手顿在了半空。
转播画面里,男生身高腿长、气势舒展淡定,被数家媒体围拢着,此时春寒,他人又瘦,玫瑰色的长风衣葳蕤舒展,在阳光下、众目睽睽中分外显眼。
纤细白皙的五指握住话筒,“这当然是个戒同所,里边的训诫教程可不止喝中药……”
蒲云深脑海中“轰”了一声。
彼时,他刚大着胆子调戏了电话对面的人一句。
那个被调整成“安诵”参数的智能语音助手,正用和安诵本人如出一辙的温柔嗓音,对他方才的调戏回应:
“我也爱你,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