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瞪一眼宋风眠,“我睡不着,不想睡,还得跟你报备一下吗?”
宋风眠摸摸鼻子,“那倒不用。”
夏叙被老人拉起来,说了声谢谢。
就这往地上磕个鸡蛋都能成煎鸡蛋的地表温度,他后背不会烫伤吧?
夏叙瞥一眼宋风眠。
他一副什么事没有的架势。
难道皮厚真扛烫?
宋爷爷让夏叙别跟宋风眠一般见识,“下回他再找你麻烦,你就到东边第二户那家去找我,我给你撑腰。”
“爷爷,我可是您亲生嫡长孙。”
宋风眠一贯吊儿郎当样,“而且我也没找他麻烦呀!”
宋爷爷无视他的废话,“下午下班回来,记得买几个蒸饼,你奶奶想吃了。”
说完,宋爷爷还热心地拉着夏叙到门口,耐心给夏叙介绍自己的家具体在哪一户。
突如其来的闹剧随着宋家祖孙俩人离开而缓缓落幕。
夏叙拖着沉沉的步子回到屋里。
电风扇不知疲倦地吹着,铺在沙发靠背上的毯子边边的流苏,也跟着轻轻晃动。
他一屁股侧倒在沙发里,头靠在左边扶手,两腿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
寂静,困,累。
夏叙拿出无辜遭受他暴力而受伤的手机,点开后台田间智能监控。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他无力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抱紧双臂,目光怔怔望着天花板。
夏叙以为自己会继续烦躁,但没想到,这么盯着天花板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
夏叙是被痒醒的。
后背跟有毛毛虫来回蹿似的,呲溜呲溜的痒。
夏叙隔着衣服布料挠了两下,痒痒的感觉瞬间被压下去不少。他刚停手,后背的痒痒劲又涌了上来。
看了眼墙上的闹钟,已经下午四点五十
原本每天下午三点半就要出门去田间检查作物,今天多睡了一个钟头。
夏叙长长叹了口气。
今天中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就多睡一个小时,他心里能原谅得了自己。
夏叙关掉电风扇,起身去浴室洗脸。
到浴室,他一把脱掉短袖,侧着身体把后背对准镜子,整个后背泛着大片的红。
夏叙拧着眉头,“这是痱子吧?”
穿上防晒衣,戴好帽子口罩,夏叙揣上家门钥匙出门。
夏天天黑的晚,
七点半天还亮着。
夏叙从田地回来,大老远就瞅见他家门口聚着不少人,他瞬间有种不祥预感。
于是加快脚步往回走。
临靠近才发现,那些人没在他家门口,大家是围在宋风眠家门口的。
没等他看明白到底怎么个情况,就先闻到一股刺鼻熏臭味。
“老宋头,不是我说,你家风眠这孩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老人一手杵着担,脚边放着一个空了的大粪桶。
宋爷爷看着泼的到处都是的猪粪,气得胸膛一阵起伏,“就算是风眠他哪做的不好,你跟他说不通可以找我们大人嘛。”
他指指不忍直视的大门,“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看看你弄得这事,这不是叫街坊邻居笑话吗?”
“我赵米贵身正不怕影子斜!”老人雄赳赳挺着胸膛就往宋爷爷身上撞,“你大孙子干了那缺德事,你还好意思拿法律压我?”
宋爷爷虽说身体硬朗,可也马上八十了。对面的赵米贵看起来,充其量六十多七十岁。
旁边围观的群众都是些动嘴不动手的,嘴上说着“算了吧”“别动气”“有话好好说”,可眼见赵米贵都把宋爷爷从台阶上撞到了台阶下,也不见有人上前拦一下。
夏叙拧着眉头,一把拨开自己前边的人就要上前去拦。
“姓赵的你干什么?”
宋风眠怒吼道。
人群后面,只听“哐当”一声,是电动车摔倒在地的声音。
宋风眠一米八的大高个,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宋爷爷身旁。
他扶稳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宋爷爷摆摆手说没事,“风眠啊,他说你让他买的什么保险,到底怎么回事?”
夏叙稳住脚步,没再继续往前。
宋风眠余光瞥见自家门上的猪大粪,目光骤然落在赵米贵身上,“你什么意思?”
赵米贵瞪一眼宋风眠,然后面向众人,中气十足道:“就是宋家这小子,整天忽悠我买保险,说什么好处多,赔偿多,可结果呢?”
他忽然一把揪住宋风眠的衣领,“这小王八羔子,让我买的保险,竟然是特奶奶的死后儿女才能享有权益的保险!我享有不了,买这玩意干什么?”
“我怎么忽悠你了?我可没忽悠你啊,那保险单上写得一清二楚,是你自己亲口说的看明白了,怎么现在又反咬一口,说是我忽悠的你?”
宋风眠干干一笑,“赵大爷,我是小辈,叫您一声爷爷,可您不能仗着自个儿老了,就无底线欺负小辈儿啊!”
宋风眠一依旧那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无所谓架势。
夏叙垂眸轻笑了下。
还真别说,就宋风眠这种谁也休想欺负他半分,破罐子破摔的劲头,真够他学上一段时间的。
察觉到议论纷纷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很轻的喷息声,宋风眠不自觉扭头寻找那个突兀。
夏叙抬头就对上了宋风眠警惕十足的眼神。
他眼角的笑意还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