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杨姐说,除她外,还有一个夜班的阿姨。赵昀宣自剜腺体事件后,朱念荷生了心病,给他派了三四个阿姨来照看。赵昀宣不满,发了疯,朱念荷才哭着缩减了人手,“留下的,还是最开始的俩,我和杜妹子。”
除开自剜腺体的案底,赵昀宣是个很自觉的病人。梁简跟在护理阿姨身后将晚饭端进病房,赵昀宣让阿姨把他扶起来,拿过勺子自己吃。
因着病,他饮食清淡,少糖少盐。优雅的吃相也遮掩不住他没胃口的事实。
放下勺子,赵昀宣便倦倦地躺了回去。
他吃得太少,饭菜像没动过。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梁简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将饭端出去。
后来,杜阿姨来了,跟杨阿姨交了班。赵昀宣日日蜷在床上,晚上便睡得很晚,杜阿姨和梁简守着他睡着,才轻轻退出病房。
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梁简需主动与赵昀宣亲近,使赵昀宣更熟悉他的信息素,所以在白天和赵昀宣清醒的时候,梁简都得在岗。守夜则不勉强。
跟杜阿姨打过招呼,梁简便走进了套间的陪护室,按开灯。入目一派干净整洁的房间,比他的卧室还像卧室。比病房小些,用品和设施却一应俱全,带独立卫浴。
有钱人会享受。梁简进卫生间洗漱,想起当年照料爷爷时,在嘈杂的病房,将卷子垫着硬板摊在膝盖上,用卫生纸堵着耳朵做作业。他需写得快些,同一病房中的几位老人都浅眠。晚上医院熄灯,他便就着床头的小灯默背抄好的知识点。学完了,就趴在爷爷手边昏沉睡去。
想爷爷了。梁简吐掉漱口水,擦干手,躺上床铺。
思念很累人。梁简睡得很快。
睡到半夜,有声音,像是在叫他。
梁简懵着,睁眼就看见床边站了个人,黑乎乎的一团,吓了一跳,呲溜坐了起来,往后退去。
那声音倒是耳熟,松了一大口气似的,“梁先生,你可算醒了。夫人的电话。”将手机递给梁简。
原来是杜阿姨。梁简放松下来。
手机光线刺眼,梁简的眼睛生理性地流泪。他单睁一只眼睛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梁简彻底醒了。他语气恭谨:“夫人,我是梁简。您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半分钟后,梁简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等在床边的杜阿姨后,他揉了把脸。
不是大事。朱念荷半夜做噩梦了,梦见承载着治疗赵昀宣的希望的梁简死了。
电话里朱念荷的声音呜呜细细,在深秋的凉夜,分外提神醒脑。梁简试着抓住睡梦的尾巴,却还是在躺了半小时后,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