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床头灯，梁简打开手机，点开之前记录的护理知识。

万籁俱寂，只有光影的流动。五点左右，梁简记下了要点，查了相关资料，学习告一段落。他抬起胳膊做简单的拉伸，抬头活动脖颈的瞬间，看到房门后一道黑影闪过，房门轻轻掩上。

那一刻，梁简分明觉得冷。

他机械地做完一组拉伸，垂下手，手机的屏幕恰时熄灭。

那人自然不可能是赵昀宣。也不会是医生或护士。

杜阿姨。她刚才在干什么，偷窥？或者在此场景下，更准确的形容是，监视？

她看了多久，看了多少？

梁简闭了闭眼，此时的忍，并不锋利，却熏黏地堵在胸口，令他反胃。他还没到上岗时间。协议上所说的尊重隐私呢。朱念荷，还是赵行洲？违背协议，要做得这样光明正大。

实在忍不下去，梁简推开门走出去，在杜阿姨心虚不定的目光中，定定地立在房门前。直到杜阿姨难以招架得移开目光，梁简才转身。

捏住门把的瞬间，梁简冷不丁，想起了那个窃听器。

圆圆小小的纽扣模样，却黑黑重重，能深深攥住人的心脏，让人呼吸滞涩。赵昀宣受到的偷窥和监视又有多少？细思极恐，与心难安。

梁简吸了口气，心钟敲打，他推开了赵昀宣的房门。

还是坐在赵昀宣床边的那把椅子。梁简借着床头的柔和灯光，看着赵昀宣。

他原以为，赵行洲给他窃听器，是为着豪门秘辛。等他从赵昀宣病房出来，看到朱念荷欣喜若狂地捧着耳机，他才知道是他想错了。

朱念荷的爱湿重，圈起来时，内部近乎真空。赵昀宣住院养病是个好决定。朱念荷说他之前很乖巧地配合，是欣慰的。梁简却只觉可悲。爷爷因病而情绪起伏很大，痛得很了，忍不住跟梁简发脾气，骂着骂着就骂老天爷。

赵昀宣自剜腺体，已经是承受不住朱念荷的爱了。

……可任他想得明白，又有什么资格开口？这就算是泥沼，也轮不到他来趟。

梁简思绪纷飞，床上的赵昀宣眼睑撩开，一双杏眼迎着柔和如绸的灯光，看了过来。

“不睡觉盯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