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是笑着的,不知为何,霍陵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凄楚来。
是啊,世道艰难,他作为男子,又有家族亲人鼎立支持尚且觉得不易,而她什么都没有,还生就一副花容月貌,如同小儿抱金行于闹市,自然会引得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
如此说来,她能保全自己平安长成至今,未曾流落烟花之地也不曾被掠入富贵人家做妾,足以窥见她的聪明机警。
霍陵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轻,道:“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你不要想太多,既然你与我妹妹有此缘分,那说明与我大概是有命中注定的兄妹情谊,从今以后,你若是不嫌弃可以视我为兄长,你若唤我一声兄长,只要活着一日,必然会护你周全。”
他说出这些话,自然是心中对她生出怜惜之情。
岂料宋琢玉眼也不眨地拒绝了,“不必了,上次世子也这么说,结果转头就警告我莫要攀关系。”
霍陵以手做拳,抵住下唇轻咳一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宋琢玉见他言语中十分认真,就有心要逗一逗他,目光中露出一抹狡黠,脱口而出:“陵哥哥!”
那声音又黏又腻,连宋琢玉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霍陵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在了那里。
宋琢玉还犹嫌不够接着掐嗓子问:“陵哥哥你怎么了?不是你说的让我把你当兄长吗!对不起,你肯定还是接受不了我,对不起。”
霍陵有些无奈地笑了,说讨厌?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怪异,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好似想离他而去。
“这个称呼我一时不太习惯,或许你可以像溪儿那样直接唤我哥哥。”
宋琢玉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乖巧地叫了一声哥哥。
霍陵点点头,虽然身体也毛毛的,比起刚刚还是要好了不少。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早已跑偏了,如今两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宋琢玉仍旧提起先前所说的计划,询问他这位新鲜出炉的兄长计划可不可行。
霍陵并非迂腐之人,做这样的事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因此点点头,“可行只是此事交给我安排,你一个姑娘家总是多有不便。”
宋琢玉理所当然道:“外院找人那些事自然是哥哥你来做,至于内院之事当然必须要我亲自来,还有到时候还需要哥哥你帮我绊住溪儿,我不想行事之时被她撞见,以免产生更大的误会。”
霍陵道:“好。”
许是因为霍陵今日格外好说话,宋琢玉不免胆子大了起来。
试探地问:“既然哥哥肯认我做妹妹,那我能不能厚着脸皮向世子提一个请求?”
“你说。”
“我知道世子哥哥是新科状元,心里一直很敬仰,我从小就爱读书,但是后来迫于生存压力,总是不大有空,如今年托溪儿的福,把我从生活琐事中解放了出来,我特别想念书明理,所以我能不能跟着世子哥哥学习。你放心我绝不会在您忙的时候打扰你,只要你平时抽个空帮我解决一些比较困扰的问题就行了,可以吗?”
她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尊敬,霍陵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渴望念书,但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笑道:“若是此事您给顺利完成,我再给你答复。”
宋琢玉惊喜道:“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努力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去,明明只是一个背影,霍陵却从中看出了她雀跃的心情。
时雨下如川,一夜熏风暑气来。
下过几场暴雨,天愈发地闷热潮湿。
霍溪照例会央求宋琢玉做一些精巧的凉饮和糕点送给齐凡,分量都不多,并不费什么功夫。
可齐凡只吃一小部分,剩下的则送给府里的丫鬟。
很是笼络了不少人,因此他在侯府的名声也越来越好了。
一招借花献佛叫他使得及其顺手,宋琢玉默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吃苦受累的是自己,得好名声的却是他。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霍溪整日借着送东西的由头偷偷去找他,两人纠缠不清,另一方面齐凡那厮也没有时间去勾搭旁的姑娘,她的计划还要怎么进行。
不行得想个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