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百无聊赖,她扫了眼刚刚看过的、作者叫什么波德的书,想到刚刚看到的写女性的那段话,不禁又回忆起白天的见闻。
她把这件事给汉弗莱讲了一通,还没说到自己的看法,他就露出极度反感的神色。
“你的反应还挺大,”辛西娅笑着调侃道,“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是,我甚至还以为你在演戏呢!”
汉弗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快到让一般人都无法捕捉到,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眉毛下是他被阴影遮挡到看不见的眼神。然后他提起笑容,放松地靠在靠垫上,说:“是呐,怎么会呢。辛西娅,你以后可别开这种玩笑了,毕竟我可是你的丈夫,等行政部成立后,我们要一个小阿普比,怎么样?”
辛西娅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以前她选择性忽视的一幕幕向她袭来,她瞪大眼睛,缓缓地起身,从上往下,呆呆地看着汉弗莱柔和卷曲的头发。
辛西娅许久都没有开口,而汉弗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定定地直视着她,灯光打下来的阴影消失了,但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像漆黑的隧道。
汉弗莱仍然抱有侥幸地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辛西娅的眼睛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她眨了眨眼,但积蓄着的泪花没有憋回去,而是再也控制不住,缓缓流下,她声音竭力正常地说:“我没有反感他们,每个人都有自由的权利,但是我无法接受……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也是他们的一员!我还曾对他抱有希望呢——我想,我爱他,他兴许也会喜欢我呢,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哈哈。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在我们订婚前,甚至结婚前?那时我可没多爱你!我最多只会叹口气,替你保密!”
汉弗莱缓缓地站了起来,此时他们面对面看着对方,但变成了辛西娅仰头。
汉弗莱:“……替我保密?那时——我们没有结婚时,我怎么会相信你?只有利益捆绑、离不了婚才行!你也要替我……替我考虑考虑。”
辛西娅什么也没说。
汉弗莱:“……而且,我们是多么有默契,你不仅找到一个丈夫,堵住别人的劝婚,而且我能保证,我会对婚姻足够忠诚。我们都摆脱不了这个社会的约束——你不结婚,有旁人说三道四,我……我不想这样,但是我从小——从出生开始就对女人的身体恶——不感兴趣!只要我还要当公务员,我就必须喜欢女人!否则我多年的努力只会付诸东流,白白让给不劳而获的人!只因为他们喜欢女的?!我将会失去地位,失去金钱,沦为笑柄——失去一切!”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学过的马基雅维利主义,兴许就是面前的恶魔吧。
辛西娅痛苦万分,汉弗莱还在她面前激动万分,嘴巴张张合合,对比着以前他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此时却像一支支利箭,刺得她眼神发昏:
“抱歉,害的你每天苦苦做戏!工作时要演,在这还要演——我还以为我能为你排忧解难!没想到竟成了你的负担!如果我今天没有看出来,你准会瞒一辈子的,然后带着每天和同性同床共枕的痛苦离开。”
汉弗莱高声说:“我没有受不了你,否则我在结婚之后,只会快速地变成一个不解风情的呆瓜!”
“你就是个呆瓜!我更是!”辛西娅发现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已经完全不知道汉弗莱的神色了——她也不想知道了。
辛西娅飞快地转过头,头发也连带着甩了一个冷酷的弧度,向二楼的客房走去。
“让我自己想一下吧。”她说。
辛西娅把门反锁了,无力地贴着门划到了地板上。
冷冰冰的地板让她打了个哆嗦,她有些冷静下来了。
她感觉自己刚刚歇斯底里的自我剖白简直傻透了,和演话剧似的。但如此戏剧的一幕出现在她顺风顺水的生活中,确实足以让她丧失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