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庭巍峨,装饰雅致,厅内七人分坐,除去褚无量,主位坐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夫人长相并不出众,眉宇之间却有股说不出的娇媚,使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如蜜桃般诱人的风韵,这夫人衣着优雅,双手却粗糙,显然不是常年捏着绣花针足不出户的贵妇人,鉴于厅内只她一个女人,必是白沙屿孙太母无疑了,孙太母对阵法之精通,江湖无人出其右者。
她身后站的一人却令李寻欢一惊,赫然便是偷袭李寻欢未成的青魔手伊哭,伊哭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的站着仿佛童子一般。
与孙太母相对而坐的,却是个瘦骨嶙峋的青袍道士,道士执拂尘,本是闭目修行,待李寻欢等人进门,视线锐利如刀,立即便盯上了李寻欢,这人的长相李寻欢已不太有印象,但那种威严凌厉的气度,他还记忆犹新,这人自然是平南王邱泽,邱泽身后站着的却是眉毛高挑、眼中恨意未消的邱少京。
其余四位分别为一握了铁骨扇缓慢轻摇、面容清俊的清矍老者,一身材壮硕精神焕发着了百衲衣的男子,他身后左首站了一人,乃是与楚留香有过数面之缘的孩童南宫灵,能让他乖乖站着的,这人必是丐帮帮主任慈,任慈身侧坐了个眉目凌厉的中年和尚,和尚虽双手合十,一脸的怒目金刚却是半点出家人的模样都没有,还有一人坐在角落,正蜷缩成一团,吧嗒吧嗒的抽着长烟管,赫然便是恒通店说书的那位孙姓老者。
楚留香盯着他的旱烟管,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褚无量看他们进门,便和颜悦色的起身迎接,亲切的拉了李寻欢与楚留香的手,道:“容我与你们介绍,这位便是你们迫切要见的孙夫人,她二十五年前便已在江湖享有盛名,她……”
孙太母道:“还是我来说吧,我的父亲创下一千余人的门派,弟子遍天下,正青春鼎盛之时却死于四十年前的动乱中,我的丈夫仁义之命传播四海,二十年前又死于非命,我虽是个女子,却深受兵器谱之害,若能为江湖进得绵薄之力,绝不推辞。”
她说的这样刚烈,便李寻欢有心质问也说不出口,她也是个可怜女子,总归是对他的种种算计无伤大雅,也便就此揭过,至于伊哭,李寻欢恍若未见。
再到握了铁骨扇的老者,褚无量道:“这位是兵器谱排行第六的乾坤霹雳扇付云霄,付大侠他——”
他的话忽然中断,因一直眯着眼面无表情的付云霄忽然腾身而起,手腕一扬,手中铁骨扇排山倒海般朝李寻欢面门而来。
李寻欢站如青山不倒松,微微笑着眼都不曾眨一下,扇风激的李寻欢凌乱发丝飞扬,扇面在李寻欢身前一寸处定住,付云霄喝道:“大胆小儿,胆敢藐视老夫。”
李寻欢道:“前辈要试在下的定力,在下自然要好好表现。”
付云霄道:“你的飞刀呢?”
李寻欢道:“尚在袖中。”
付云霄道:“老夫不值得你祭出飞刀?”
李寻欢道:“飞刀所向,必是罪有应得,飞刀无情,怎能轻易出手?”
付云霄折扇一收,重新就坐,微微露出笑意来,“虽无你父亲的英豪气概,胆识是不错的。”
任慈点头,捋一把长须,笑道:“是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如香帅与探花这般精彩人物应该多一些,灵儿啊,要跟着他们多学学。”
南宫灵笑嘻嘻道:“师父呀,你可真是啰嗦,我不说了么,我与香帅早已是朋友,探花又是香帅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是要相互切磋的,楚大哥,你说是么?”
楚留香一笑,朝李寻欢道:“这孩子十分灵巧,着实讨喜的很。”
李寻欢道:“只要能喝酒,我府上随时欢迎。”
褚无量朝中年和尚做了一礼,十分尊敬,当然,无论是谁,见到和尚总是要尊敬几分的,“这位是戒嗔大师,二十年前少林寺天心大师代表少林参与此事,天心大师已于八年前圆寂,戒嗔大师是天心大师最得意的弟子,年纪虽轻,却已习得少林七十二秘技中的七样,乃是少林下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
戒嗔声若洪钟,表情平淡,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竟是应下了褚无量的诸多夸赞之词,或许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也或许是对自身的武功极其自信。
褚无量转向最后一位孙姓老者,孙老者磕了磕烟灰,笑眯眯道:“我姓孙,与两位小朋友都见过面,虚名便不必提了,若得青眼,唤我一声孙老头便是。”
楚留香恭恭敬敬的朝他一揖,“相助之恩,铭记于心。”
孙老者也不否认,笑的有几分调侃味道,“盗帅不仅爱在夜里销魂,也爱在白日里销魂,我倒是看走了眼。”
楚留香看一眼李寻欢,掩袖咳嗽一声,道:“好说好说。”
孙太母道:“今日本还有一人受约,到这个时候还没来,看来是不会来了。”
任慈冷笑道:“姓吴的早已是朝廷的走狗,出了名的软骨头,这种场合让他来简直异想天开。”
孙太母道:“丐帮与吴定一的过节是你们自己的事,二十年前他并未失职徇私,时至今日他来不来是他的事,以礼相邀却是我们的事,他不来也便罢了,我们在座,既已来了,便是应了使命,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防止事态过激,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人命无贵贱,活着才是王道,我说的可对?”
付云霄点头,“这话说的很是不错。”
孙太母道:“今日大家首次相聚,集思广益,可说说自己看法。”
付云霄道:“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心思一致,各自领了自己的人好好一番作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