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把一切照得惨白,苏听州盯着培养皿里的微型蚊子,指尖叩了叩玻璃罩。
这些只有芝麻粒大小的生物正在疯狂撞击容器,半透明的腹部泛着贪婪的红光——它们的基因里被植入了对夜离信息素的绝对追踪程序。
“编号A-07,准备释放。”
苏听州对着对讲机说话时,喉结滚动了两下。
身后的铁笼里传来铁链响动,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夜离正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被雨淋湿的幼兽。
三个月前,苏听州在地下室的焚化炉灰烬里,发现了一枚未完全烧毁的蚊子卵。
凭借生物工程学的顶尖技术,他竟从这枚卵里复活了夜离——当然,是以最原始的蚊子形态。
此刻的夜离只有巴掌大小,翅膀残缺不全,正用细小的口器徒劳地啄着铁笼栏杆。
“想变回人吗?”
苏听州转身,镊子夹起一只微型蚊子凑近夜离。
幼虫在镊子间剧烈挣扎,口器开合时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只要你求我,或许我会给你个痛快。”
夜离的触角颤抖着,翅膀上的鳞片簌簌掉落。
他当然知道苏听州的目的——这些被称作“血蛭Ⅲ型”的微型蚊子,是苏听州耗时两年研发的生物兵器,专门用于精准折磨特定目标。
而他,正是唯一的活体实验品。
“......不愿意说话?”苏听州轻笑一声,镊子松开,微型蚊子立刻扑向夜离。
夜离发出含混的“嘤嘤”声,翅膀拍打出绝望的频率,却被苏听州提前布置的磁场牢牢定在铁笼中央。
第一只蚊子叮上他腹部时,他整个身体剧烈抽搐,细小的腿在空中乱蹬。
苏听州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生物电波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草编戒指碎片。
当第二十只蚊子同时叮咬时,夜离的翅膀终于断裂,像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在铁笼底部。
那些微型生物却不肯放过他,密密麻麻爬满他的身体,在翅膀残根处啃噬出鲜红的血珠。
夜离的触角无力地垂下,腹部因过度吸血而肿胀发亮。
苏听州知道,这种微型蚊子的唾液含有神经毒素,此刻的夜离正承受着千倍于普通蚊虫叮咬的剧痛,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火焰灼烧。
可他偏要看着,看着这只曾经让他厌恶的蚊子,如何在他的掌控下痛不欲生。
“求......”夜离终于发出破碎的音节,口器开合间渗出淡粉色的血沫。曾经夜离追着他吸血时,眼里满是疯狂的爱意,现在却只剩恐惧和哀求。
“求我什么?”
苏听州俯身靠近铁笼,看到夜离复眼上反射的自己——眉目俊朗,西装笔挺,眼神却冰冷。
夜离的口器几次开合,最终却只是咳出一团血沫,落在苏听州的皮鞋上。
培养皿里的微型蚊子还在躁动,苏听州咬咬牙,打开了所有释放阀。
数百只幼虫蜂拥而出,在夜离上方形成暗红色的云。
夜离徒劳地挥动残翅,却被更多蚊子淹没,细小的腿被啃断,触角被扯掉,连复眼都被吸得凹陷下去。
监控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夜离的生命体征正在极速下降。
苏听州却像听不见一样,只是盯着铁笼里那个不断抽搐的小身影。
当最后一只蚊子饱饮着鲜血飞走时,夜离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连蚊子原型都难以辨认。
“现在你终于和我平等了。”苏听州轻声说,伸手触碰铁笼上的血迹。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想起夜离做人时的体温。那时他总嫌夜离太烫,像团永远熄不灭的火。
实验室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苏听州脱下染血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
“明天继续。”苏听州转身走向实验室深处,身后的夜离却在血泊中微微颤动——那些微型蚊子留下的毒素,正在强行修复他的躯体,为下一轮折磨做准备。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实验室时,苏听州推开了培养皿的玻璃盖。
新一批微型蚊子振翅欲飞,而铁笼里的夜离,正用仅剩的一只复眼,无声地望向他。
那目光里没有恨,只有绝望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