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牧溪颓然地扔下匕首,遇到范衡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作为杀手,他已经失格了。
“所以,你到底交付到那种程度?”
“全部。”只要范衡平安无虞,别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我要是杀了他,你会不会变回从前的样子。”兀鹫握紧手上的马鞭,牧溪居然会为了一个见面没几次的男人做到这种程度,而且这个男人绝非善类,身为牧溪的朋友,绝不能让他踏进火坑。牧溪的决绝不该用在这种事情上。
“我会阻止你,”牧溪小心的检查着范衡身上的伤势,接着道,“而且堂主有命,平安带回二公子,你不会干那种蠢事。”
兀鹫不再言语,的确,他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和权力去杀掉范衡,为了防止朋友继续堕落这种理由……唉,他有什么资格去断言牧溪现在的判断即是错误呢。
牧溪在检查范衡伤口的时候,除了发现几处刀伤,还发现后背上的箭伤留下的创口一直在流黑血,由于范衡穿了深色衣服和那些刺鼻药物的掩盖,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范衡的身体早就处在崩溃边缘。
“唉……”兀鹫听到后面车厢一声长叹,回头看到牧溪轻柔地抚着范衡身上的伤口,“明明可以利用玄鸮堂势力慢慢排查庸客市场的机密,明明可以轻易杀掉鲁成图,然后逃出那条暗道……只怕世上再难找出这种蠢货,为了救个可有可无的工具,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丢下这种笨蛋,我做不到。”
“为了救你……”兀鹫难得陷入沉思,这两个人真的两情相悦的话,对牧溪可能并不是坏事。
“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好不好啊?”
“他待我……很好。”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很好?”兀鹫忍不住开始他的天马行空的猜想,“那他第一次有没有弄疼你,之后有没有帮你清理,会强迫你给他吹箫吗,听说那些纨绔子弟喜欢玩这个……会不会兴起的时候搞得你特别难受,或者喜欢用什么工具弄得你很狼狈……”牧溪刚刚说全部交付,想必范衡平时没少在那方面折腾牧溪。
“够了!”牧溪忍无可忍制止了兀鹫越来越色/情的询问,“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兀鹫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幸亏范衡昏迷了,不然让他听到真是公开处刑了。
“这……”兀鹫愕然,事情好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之外了,“那他确实够蠢的,还没吃到就护食成这样。”
“他没你想的那么下流。”
“可……”兀鹫不解道,“你又不是他祖宗,干嘛花那么大代价救你,没理由啊。”
“他冒死救我的理由,我并不希望和我愿意陪他去死的理由是一样的,范衡他是思源山庄二公子,该有自己的人生,我的感情……只是负累而已。”牧溪苦笑着擦拭范衡身上的血迹,他宁愿相信范衡在地牢里说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办,尽管……
“牧溪,你看看你现在可还有半点玄鸮堂杀手头目的风采?。”兀鹫突然有点可怜牧溪,做到这种程度,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回去自会领罪。”牧溪明白害思源山庄二公子受这么重的伤,堂主不会轻易放过他,他这个杀手头目真的做到头了,外面的阳光顺着车厢的缝隙照在牧溪漆黑的瞳,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车轮继续在林间吱吱呀呀的滚动,只是速度快了许多。
牧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玄鸮堂汴州的分部,琵琶骨被贯穿,后背的鞭伤所致的疼痛渐渐涌现,牧溪焦急望向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范衡呢?
这时门被吱嘎一声推开,进来的俨然是面色铁青的玄鸮堂堂主范源。
“属下见过堂主。”牧溪急忙起身行礼,看堂主的脸色,范衡他会不会有危险?
“堂主,二公子他……”还没等牧溪说完,一柄短剑便抵在牧溪咽喉,范衡冷哼着打断了他的询问。
“牧溪,”范源拈起牧溪一缕散落在肩上的长发似笑非笑地道:“在玄鸮堂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当年我把你从强盗手里救下来,是为了让你今天用这身子去魅惑思源山庄的人吗!”
“属下不敢!”牧溪低声辩解。魅惑?就算他再喜欢范衡也不会干出以色邀宠的事情。
“那就是范衡自己色迷心窍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强迫你?他迷恋你迷恋到孤身陷入泥潭的境地,你这么推卸责任觉得妥当吗?”范源很清楚,要不是为了保护牧溪,范衡绝不至于那么狼狈,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要说是牧溪主动勾引,他还真不太敢相信,可范衡也不是看见美人就色令智昏的糊涂虫。范衡太刁滑,只能从牧溪这里入手了。
“范衡很少跟我提要求,第一次他要的是婚姻自由,第二次他要的是你,”范源补充道,“你觉得这两者可以对等吗?”
“请堂主告知属下……公子他现在到底情况如何?”牧溪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范源的质问,什么任务失败,魅惑主上,欺上瞒下的罪名怪在他身上都好,他现在只想知道范衡到底怎么样了。
“毒入脏腑,死的很难看。”范源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之前一直求我别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