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牧溪，见过堂主，庄主。”牧溪低头朝范思和范源行礼，堂主居然将他和范衡的事情全说给庄主听了，范思之前刚拜托自己照顾好范衡，没想到今天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范思面前。

范思端详了一会儿牧溪，接着慢悠悠地说道：“衡儿的眼光不错。”

“哥！”范源不可思议的看向范思，“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他刚刚跟范思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范思就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现在牧溪就在面前了，还说出这等褒奖的话来！

“你不是也没有要拆散他们的意思吗？”范思似笑非笑地对范源说道，“衡儿还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过，对他来说，是好事。”

“我知道，可牧溪他……”范源还想继续强调牧溪身份的问题，却被范思用食指抵住了唇。

“牧溪，”范思转头看向牧溪，“我和堂主的意思一样，你有选择的自由，不过你也该有身为玄鸮堂顶尖杀手的骄傲和理智，我不希望衡儿身边待的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娈宠。”范衡对牧溪的痴缠，范思听到范源的描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定论：要想让范衡放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现在需要做的是提醒牧溪他不要因为范衡对他的宠爱而变得骄纵。

“属下自有分寸。”牧溪低头道，庄主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资格当以色相换取怜爱的男宠。

“好孩子，辛苦你了。”范思慈爱的摸着牧溪的脑袋，只要牧溪懂事，他对范衡的一番苦心便不会辜负。

范衡在告知范桐郭袂南死亡事件和编造他受伤理由后来到范思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范思在摸着牧溪的脑袋，而他那个二叔则远远坐在椅子上喝茶。

“是你让牧溪来给我传信的吧，”看到范衡进来，范源轻拍牧溪后背示意他到范衡身边，“事情经过你二叔已经跟我说了，汴州那边需要密切关注，思源山庄也该出个人去调查一番，玄鸮堂在汴州根基确实不深，你又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让霜降去吧，”范衡拍了拍牧溪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之前我让他去汴州调查过那里官员的一些底细，汴州的事情他会熟悉一些。这次我让他单独行动，不会告诉他关于玄鸮堂汴州分布的任何讯息。”

“什么，你去调查汴州了？”范思震惊道，“你对霜降使了什么手段，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告诉我！”他把霜降和立冬交由范衡使唤，可没有让他们什么事情都听范衡的啊。

“简直是胡闹！”范源在一旁帮腔，范衡以前任性妄为就算了，如今还把手伸到朝廷去了，在这么闹下去，十个思源山庄和玄鸮堂都不够他连累的。

“暗中调查而已，”范衡辩解道，“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思正色道，“你应该不会毫无缘由就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吧，难道你提前收到什么消息了？”

“看来司徒杏儿在委托玄鸮堂调查毒蛊残卷的时候没有提起我的名字，”范衡没有理会范源惊讶的茶杯都要扔掉的表情继续说道，“要不是我跟她提起叫做五蛊逢灯的毒药，她还不至于这么快找到她师父上官逸留在书房的毒蛊残卷。”

“五蛊逢灯？”范源越来越不明白范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这个侄儿平时都在研究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不久前我处理玄鸮堂的恶意竞争对手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他们居然想用这种东西对付玄鸮堂，当时我下手太快，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详细情况，不过我看到了汴州庸客市场的请帖，庸客市场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情还能在汴州屹立不倒，肯定很上层有关系，我就顺便让霜降暗中调查了一下汴州权贵的势力分布，而且拜托司徒杏儿他们去调查毒蛊残卷的事情，没想到从中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衡儿，”范源拍了拍范衡的肩膀，“比起理由有什么结果显得更加重要，这就是我愿意相信你的理由。”范衡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范思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玄鸮堂这段时间总是被卷入各种出乎预料的事件当中，范衡不管是因为何种荒唐的理由去编这些瞎话，事实证明范衡所做的确实是在帮思源山庄和玄鸮堂筹谋于未雨之中。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范源轻轻吹着茶里的浮末，“当初我以玄鸮堂堂主的名义许你权限之内的自由不会改变，但如果因为你的愚蠢害了玄鸮堂……”

“不会的。”范衡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他重新活一次可不是为了再次见证玄鸮堂和思源山庄毁在他的手上的。

“你这次伤的不轻，”范思伸手在范衡的后背蹭了蹭，果不其然在玄色衣衫的掩盖下，伤口再次迸裂渗血，于是便严肃的将沾血的手在范衡面前晃了晃说道，“还是别那么奔忙了吧？”

“牧溪，回去帮范衡处理一下，这货一直都不把自个儿身体当回事的！”范源朝牧溪摆摆手示意他带范衡这活宝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公子刚才胆子挺大的。”

回到房间后，牧溪小心地帮范衡拆掉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布说道，范衡刚刚居然睁着眼在堂主和庄主的面前说瞎话，而且堂主他们也没有深究，这才是最奇怪的。

“这没什么奇怪的，”范衡好像洞悉了牧溪心中的疑惑般回答道，“第一，我没有因为调查汴州的事情捅娄子，第二，我有着二叔许诺的权限之内的自由，当然，也包括沉默的自由，第三，想必二叔和父亲已经意识到了江湖和朝廷的风浪正在沿着某种媒介相呼应，要想在这场风波之中保全自己，恐怕需要我们这种帮手，这也是今天他们能轻易放我们离开的最重要的理由。”

“就像是庄主所说的，结果的重要性有时候是凌驾在原因之上的。就像以前我当夜枭的时候我的上封不会去追究猎物的死亡方式一样。”他明白了，怪不得范衡在撒谎的时候那么有恃无恐，原来范衡比他更早就看清楚了堂主他们的底线。

“但公子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出于对晚辈的疼爱这种理由呢？”牧溪这次问题这次得到的是久久的沉默。

牧溪不再言语，开始一心一意擦拭范衡身上的血迹，堂主说的范衡的过去果然一点夸大的成分都没有，这么重的伤，他看着都疼，范衡这一路上是怎么忍着连吭都不吭一声的，甚至还像没事人一样跟他谈笑风生。

“其实我也害怕……”范衡穿上衣服说道，“我到现在为止所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我所有的算计到头来所换的会不会是和以前一样……”被灭族的结局，要是注定让他在经历上一世的痛苦，有何必现在给他这么温馨的假象呢？

“牧溪，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范衡不放心的拉住牧溪的衣袖说道，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要是牧溪以思源山庄护卫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的话，最后牧溪是可以成家的……

牧溪手中托盘上的药瓶在范衡的拉扯下摇摇欲坠，最后堪堪掌握平衡。

“属下会一直伴公子左右。”

“仅是伴我左右吗？”范衡无力地松开牧溪的衣袖，“对了，一会儿我把霜降介绍给你，之前你不是一直好奇吗？”

房间门被突然敲响，进来的正是听说范衡受伤着急探望的霜降。

“说曹操曹操到，”范衡笑着跟霜降招了招手，“正跟牧溪说起你呢。”

“公子最近真是越发英勇了，”霜降瞥了一眼牧溪手中的托盘，“只是下次请务必叫上属下同行才是，虽然属下武功低微，可到底不会有辱思源山庄的名声吧。”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怎会让你陪我冒险。”范衡道。

“公子，这位是之前在公子这儿养伤的牧公子？”

“牧溪是我以后的合作伙伴，”范衡介绍道，“以后他传达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明白？ ”

“属下明白，”霜降低头恭恭敬敬朝牧溪行礼道，“霜降见过牧公子。”霜降在之前就听说过这个牧溪是在他去汴州后由范衡带到思源山庄的，可没想到范衡这么快就赋予他如此大的权力，牧溪他到底有多大能力，居然这么受重用……

“你的伤怎么样了？”范衡问道。

“已经无碍。”

“那就好，汴州庸客市场不知怎么出了些变故，你再去暗中调查一下，汴州那边是如何处理庸客市场老板突然去世的残局的，年前回来告诉我。”

“庸客市场老板被杀了？”霜降惊道，“难道……”

“你知道你此行的任务就可以，别的无需多问，”范衡走到柜前取出装迷魂针的暗器盒交给霜降，“这次，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别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