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客甲子三号房,窗外街道上小贩们依然在扯着嗓子叫卖自己小摊上售卖的货物,夕阳西下从来不是繁华的落幕,晚上的洛阳只会更加兴盛和嘈杂。
而甲字三号房开着的窗户正对的是万利当铺的库房,对面雕花窗户里面漆黑一片的光景像极了悬在万家灯火中孤零零缩成一团的黑犬。
“毒蛊残卷,萧护法真的这么想要吗?”范衡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坐回凳子继续喝茶。
他刚刚看到了窗棂上不起眼的两个小洞,之前他和牧溪一起看猴的时候还没有这两个洞,萧灵冀是故意往窗户那边跑的,要是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有个暗器高手正躲在那里,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杀意,对面就会祭出足以让牧溪当场毙命的暗器。
“区区思源山庄的家丁分量确实是轻了点,那就再加上一个牧公子如何?”萧灵冀说道。
“牧溪,”范衡突然语气强硬地说道,“不许动,这是命令。”
“公子?”牧溪疑惑的回头看向范衡,现在萧灵冀已经在他的掌控当中,范衡为什么还要对他下这种死命令?
身旁的萧灵冀倚在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夜市,微笑着拿过了牧溪手中的碎瓷片,瓷片上还有蘸有血迹,看来这个他提前让那个江宁嫣去思源山庄探探范衡的老底是对的,要不是江宁嫣,谁会想到这个叫牧溪的是从居然是范衡的枕边人。
“范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用你手中的毒蛊残卷换取思源山庄两位高手的性命,怎么看都不是笔吃亏买卖。” 萧灵冀看到牧溪听从范衡的话不再跟他动手,语气也变得嚣张起来,看来范衡还是个多情种。
“公子……”牧溪很快注意到了对面窗户上的小洞,瞬间明白了范衡刚刚为什么不让他乱动,萧灵冀居然敢用他的性命来威胁范衡,简直不可饶恕。在玄鸮堂当了这么多年杀手,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他太清楚了。
“牧溪,”范衡从容地拿出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说道,“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不要动。”这个牧溪把他当瞎子了吗,居然当着他的面自寻死路,剧毒袖箭什么的以后必须没收!
“范衡,你疯了!”牧溪气急败坏地喊道,现在萧灵冀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范衡,而范衡居然在用他的性命威胁自己,这是个什么诡异情景!
“萧护法,毒蛊残卷我可以交给你,不过我要加条件。”范衡的视线紧盯着牧溪说道。
“什么条件?”萧灵冀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愣了好一会儿还才反应过来范衡到底是想干什么,居然为了一个男子做到这种地步,这范衡也算病得不轻。
“江宁嫣的家人在你的手上吧,要是没死的话,就顺便把他们也还回来吧。”
“难为你不计前嫌还想着这个,君子善缘的范老庄主教出的儿子果然也是仁义无双的主,”萧灵冀笑着将瓷片扔到楼下,“那两个老家伙在五里外的义庄里,被我下了昏睡蛊,在棺材里睡的正香呢,想要的话,自己去找好了。”
“家丁呢?”范衡问道。
“真的就在路上,”萧灵冀摸着绣球上的流苏说道,“在回思源山庄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洛阳了,我们本无意与思源山庄作对,只要公子答应交易,我们当然不会插手无关的纷争。”
“你是怎么知道浣柳派混进了思源山庄的人的?”
“祸起萧墙,祸起萧墙啊,”萧灵冀连连摇头道,“这个消息是我们在调查毒蛊残卷时顺手买的,包括你曾经去过庸客市场的事情,至于卖家我们就真的不方便透露了。”
“那还真是多谢了,”范衡朝牧溪招了招手,“阿牧,到我这边来。”
牧溪看到范衡这么快答应了萧灵冀的要求,心里不免有些冒火,话说范衡手中的匕首为什么还不放下!
“毒蛊残卷,”范衡从怀中拿出银环蛇皮封面的书籍扔给萧灵冀说道,“归萧护法了。”
萧灵冀一把将残卷接住,翻看了几眼之后得意的将书收起来说道,“和范公子交易果然很愉快,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萧灵冀腰间的铃声渐行渐远,范衡拿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阴鸷。
“属下无能。”
牧溪低头道,要是他早发现对面楼上有埋伏的话,绝对不会站在窗前对萧灵冀出手的,或者他根本不会给萧灵冀机会让他打开窗户。
范衡没好气的剜了牧溪一眼,他气的是牧溪威胁萧灵冀失败的事情吗,这本来就是他对牧溪下的命令,就算失败了罪魁祸首也是他自己,怨不到牧溪头上。他气的是牧溪居然选择跟萧灵冀鱼死网破,要是他刚刚稍微晚一步发现牧溪的意图的话,现在面对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阿牧,把你的袖箭交出来。”范衡伸手说道。
牧溪依言交出了袖箭,范衡看了看闪着幽蓝光辉的箭尖,果然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杀个十个萧灵冀也不在话下。
“阿牧,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蠢念头,别怪我不客气。”范衡阴沉着脸威胁道,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他真的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
“蠢念头?”牧溪突然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里闪烁从来没有的委屈,“今晚犯蠢的人是谁,拿匕首要抹脖子的人是谁,事后还对我生气发脾气的人又是谁!属下再无知,也知道一件事:属下绝对不能成为公子的软肋!”知不知道他刚刚都要被范衡吓死了,如今范衡还来指责他,今晚最没有资格说他蠢的人就是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