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丑又攒着眉心坐下,伸手去摸她额头。
“你看着吧,别让她咳死在床上,”贺敛奚落着,转身要走,走前又丢下一句,“今晚各回各屋睡觉,不许又抱到一起睡!”
贺敛走了。李丑的手摸着赵硙的额头,而她的额头也主动蹭上来,紧紧贴住她手心。
赵硙双眼仰望着李丑,期冀着,而李丑只是冷着脸,没有多摸她一下。
赵硙会错了意,自己把身子塞进李丑怀里,拱着蹭着, “我刚洗过澡,不臭的,干净的。” 她的鼻子贴在李丑脖子上,一个劲儿地汲取着她的味道。
李丑听见她发着烧还洗澡,脸更冷了,“赵岂石,我走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如今距离李丑她们下江南已经过了六年。
当初拿着八千两经营山寨的规划,终究在遇到江淮菜人时破碎了,李丑把八千两挥掷一空,买来了一千个砧板上待宰的女孩,这事让她与贺敛几近决裂。
她们拖着一千羸弱女儿,带着崩裂的友谊和空空的口袋来到江南,凭赵李和女将们的武功强夺下一个山头,苦熬了几年穷难糊口的日子。
如今女孩们像劲松一样长大了,山寨的日子也好过了,时时有人投奔,匪帮不断壮大。闲暇无事时,李丑总会下山去闯荡,她扮作形形色色的人物,混入百姓之中体悟民情,常有所得。
而她和赵硙的关系,就像麻绳一样越拧越紧,每次下山,最麻烦的事就是赵硙的苦缠。
见赵硙不回话,李丑就又问她:“我说要走多久?”
“一月。”赵硙说。
“现在走了多久?”
“十七天四个时辰。”赵硙埋在李丑怀里,老老实实地答着,感到李丑冷冷的不再出声了,她心虚地咳嗽起来,咳得病入膏肓。
“我这回带回来一个医师,你病得这么重,要不要请他来看看?”
赵硙就不咳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丑,“我想你,实在是想你,想得夜夜睡不着……下次你走,带上我好不好啊?”
“我扮上谁像谁,你呢?怎么看都是土匪。”李丑低头看她,到底软下来,伸手抱上她的身子。
赵硙就舒服了,浑身都舒服下来,喉咙里哼唧着,抬起头,舌尖轻轻舔过李丑的面颊。
那个主人与小狗的游戏,并没有随着她们的长大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几乎成为了她们的一种关系。
赵硙很沉迷这种关系,李丑也乐在其中,她们后来还会弄出狗耳朵狗链子这种玩具,躲在屋里偷偷玩。有时候赵硙好好地朝李丑走过来,走着走着就跪下了,把头伏在她膝上让她摸。
这种事贺敛时常撞见,屡禁不止,渐渐的都对这种荒天下之大唐的关系麻木了,把叱责变成了例行公事。
“我风寒了,今晚就别陪我睡觉了,怕传给你,咳咳……”赵硙在李丑怀里,越挨摸越娇弱。
……这就是要陪,李丑知道。
“不用怕,我身子壮,只要不连着五个晚上不盖被子跑去院里睡觉,就不会感染风寒。”李丑解开外衫,掀起被子带她躺进去。
夜半,赵硙在梦中惊醒,恍惚环顾中找到了李丑,重新靠上去。
紧抱着睡觉不好喘气,李丑睡着后不自觉放开了她,此时正平躺着,呼吸绵缓。
长大后,赵硙的身材仍是铁板一块,李丑却渐渐有了女孩的样子,入睡时她解了束胸,赵硙此时贴在她胸前,轻轻蹭上她的小丘。
她脸颊这样蹭着,蹭着,李丑被她闹醒了,“怎么了?”李丑睡意酣浓地问道。
“做噩梦了。”
李丑习以为常地揽过赵硙,让她偎在自己胸前,手掌轻轻地拍着她。
赵硙抓过李丑的头发握在手里,埋进她怀里,心满意足。她喜欢李丑的一切。
李丑也喜欢赵硙的依恋,在黑暗中也仿佛看到她那双乌黑的小狗眼睛,可她偏说:“你这么黏我,以后找了夫君怎么办?”
赵硙自小和男人一起生活,最讨厌男人,她从没想过找相公的事。
赵硙握着满把的李丑的长发,静静地愣怔半刻,出言问道:“为什么问这事?是不是你想找夫君了?”
“我要是找了夫君,你就是我的陪嫁,以后床上我们三个人睡。”李丑笑道。
赵硙又很安静地偎在她怀里,半晌不说话,李丑都以为她重新睡下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哽咽着,说了一句什么。
李丑没听清,“什么?”
“你不许找夫君……你不许找夫君。”赵硙哭着咬上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