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桔梗不知道，如此小心翼翼对待鸾兮的自己又是多么温柔。

这孩子直直的望着她，那双美丽的瞳孔饱含了太多真挚的情感，鸾兮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还是头一次看到桔梗露出这种眼神，这在鸾兮心里是十分可爱的，她非常喜欢，桔梗可以大胆的看她，可以多说，可以放肆，在她这里，桔梗可以做任何的自己，不需要把自己藏起来。

但她也看得出桔梗的情绪不稳。

想及此处，鸾兮展开双臂，“需要我的拥抱吗？”

这举动十分突然。

桔梗神情一怔，这女人，她总是这般坦荡，显得不敢言明心意的自己像躲在深渊中的—簇小小的火焰。

那火焰摇曳着，想要接近却害怕碰触，怕被风吹灭，更怕将什么点燃。

她慌乱的别开目光，短暂的沉默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她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行为也依旧克制，有那么一瞬间她羡慕鸾兮如此坦荡，也羡慕她的自由，神都是如此吗？

鸾兮并没有因为这拒绝而显出半分异色，只是微微笑了笑，将双臂收回。

“好哦，没关系。”鸾兮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我会随时准备好与你相拥。”

这句话，让桔梗的心脏骤然收紧，握紧手中浣洗的纱布。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鸾兮，试图恢复自己惯有的平静。

“抱歉，我…我要出去一下。”桔梗回避了鸾兮的话，她顿了顿，轻声补充，“能帮我照顾枫吗？”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问，相处的时日里，这种小事情，不，不如说鸾兮任何事情都没有拒绝过。

女人注视着她，目光深沉却明亮，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放心吧。”

桔梗微微颔首，随便擦了擦手，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门外。她的脚步快得有些仓促，带着一丝逃避的意味。门外的风卷起她的发丝，冷冽而张扬，她抬眼望向残阳下的天际，试图用寒风冷却自己满腔的情绪。

“不想再说点什么吗？”身后的鸾兮突然问道。

桔梗脚步微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低声道：“我接下来要和犬夜叉商议关于四魂之玉的事。”许是收起了情绪，语气听起来比方才平静的多。

“……枫交给你了。”她避开了鸾兮的目光。

“她有些倔，但很乖，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多哄哄就好。”甚至叮嘱了一些鸾兮早已知晓的事。

鸾兮望着她，不言语。

她不是不察情绪的人，桔梗这样明显的转移话题，她当然能感受到。那孩子今天的神情比以往更沉重，不仅仅是因为枫的伤。

可她也不揭破。

神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而人往往不敢开口。

“鸾兮…我也许不适合做巫女。”犹豫，再犹豫，话在嘴边不敢轻易说出，桔梗低声说，嘴角甚至泛出一丝苦笑，“可偏偏除了这个，我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她能够说出口的最贴近内心的心声。

她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鸾兮，仿佛是想要从这双恒古的眼睛里，寻找到一句承认，或是一点不一样的回应。

可鸾兮只是淡淡的看她，没有多问。

“你做得已经很好。”鸾兮答道，语气依旧温和，“只是有时候，把一切都背在身上的人，也该停下来歇一歇。”

这番话，女人曾经也对她说过。

桔梗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清是怅然还是释然的情绪。

她想说，她其实并不想一直那么强，她也想任性一回，她甚至想直言自己的爱慕，更想在女人展开双臂时真的扑进她的怀中，她想，那个怀抱一定非常温暖。

但这一切她都没有说口。

她只是低头应了声：“……我该走了。”

“犬夜叉还在等我。”

她说完便转身，风吹起衣袂，身影渐行渐远。

鸾兮望着那道背影，神色没有太多起伏，但她心疼这孩子。

她并不理解桔梗此刻的心绪，只觉得这个孩子总是被责任搅得太紧，好像只有在战斗中才能找到短暂的平静。

可一场场战斗却又将她推得更远，离人也离自己。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即便是她也不能强迫扭转桔梗的意志。

鸾兮低垂了眼眸，弯下身，为枫掖好滑落的被角，肩膀的发丝垂落，也顺势看到了发间掩藏的青白色发丝。

不禁凝神，随之摇了摇头。

我想你幸福，快乐，这唾手可得之物却只有你的许可才能将其送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