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正阳街上
江浅带着春梧直奔了春令楼。
春令楼前的小二闻声上前,恭声问道:“两位姑娘,是要用膳否?”
江浅目光扫过店内,轻启朱唇:“寻个僻静的桌儿”
小二笑答:“好嘞,姑娘请随我来。”说罢,将手绢轻轻抹了抹手腕,领着她们穿过几桌,来到角落一处静雅之处,便斟上热茶。
江浅手持茶盏,缓缓点了两道家常小菜,小二应声退下。
春梧见状,连饮数碗滚烫的茶水,似解去了几分干渴,面色稍缓。
她轻声道:“夫人,怎的今日想着出来了,怕是在府中闷得难受出来透透气?”
江浅轻酌一口茶水,浅浅笑道:“倒也不是,你可还记得几日前咱们那天闻到的香味?”
春梧回想一刻,点点头。
江浅道:“你也知道,我与沈从迹只有一年之约,但一年之后,侯府我们是回不去的,故我心中盘算,若无所依,须得寻个活法。”
春梧不解道:“可是上次夫人不是将那几大箱嫁妆要了回来。”
江浅耐心解释道:“这些嫁妆虽丰,然终是旧物。日后若遇风波,未必能解燃眉之急。且我一女子,孤身无靠,若能攒些银两,方能自保无忧。”
春梧听得在理,又见江浅继续道:“几日前咱们闻到那股香味,不由让我生了几分心思,自小我对气味极其敏感,又自小随母亲调制香料,所以,我想着不若自己开个铺子,以后也能有法子谋生”
春梧顺着江浅的话:“那夫人可是想开间香料铺子?”
江浅道:“做香料生意,只是转手换的差价,我是想自己调配些香膏之类的,京城中现下这类的铺子并没有几家,若是我能将配料弄的别出心裁一些,想来这生意便可有眉目了。”
春梧连连夸着:“夫人心细手巧,自然能做的好。”
“你瞧对面,那是城中最大的香料交易场。”
“那边怎的好生热闹?”春梧顺着江浅所指的地方,抬眼望去。
江浅抿了一口茶水,轻声道:“今日是内廷举办的御香选进会,每年秋季这个时节便会举办,来此参选的香商都是来自大澧各地的,甚是还有些远道而来的西域外商。”
春梧疑声道:“如果是宫里举办的,只怕我们没有帖子也进不去吧?”
江浅笑了笑:“这里刚好距离选进会最近,隔街观望也可一览无余。”
春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茶过饭饱,看了会选进会的情况后,二人离开了春令楼。
刚跨出门槛,江浅看到对过几个人推搡着将一个男人推了出来,一边嚷嚷着:“拿着伪造文牒还敢浑水摸鱼进选进会,谁给你的胆子,没押你进牢就开恩了,赶紧滚!”
那男人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江浅唤了春梧上前一扶,那男子起身拱手谢道:“小老儿多谢姑娘。”
江浅眼尖的发现这男人袖口上沾着一点香料碎。
“你可是做香料生意的?”江浅上前问道。
“姑娘怎地知道,小老儿名叫勒乞达,这几日刚刚进了京城打算来这选进会做些香料生意。”
江浅看了眼已经离开的官兵,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他们赶你出来?”
勒乞达长叹一声:“说来话长啊,现下世道艰难,小老儿本是吐谷浑的商人,因边关战乱,于是想着疏通关节进京城寻些生意,谁知这京城中的香料商会勾结官员以此垄断了进贡的门道,小老儿手上的通商牌文都是假的,哎,如今香料被扣押,那官府的人说如果一个月内凑不出赎金,我这批香料只怕要不回来了。”
江浅听得皱眉:“官商勾结如此大事,为何不报官?”
勒乞达更是面露愁容:“这些年大澧和吐谷浑战乱频发,许多商人被扣上了通敌的帽子就难逃一死,就算这些个商人吃了哑巴亏,顶多赔点银子,不至于丧命。”
江浅听罢也是心中感慨,自古战乱敌患,苦的都是些底层的百姓。
勒乞达说罢,看了看江浅不过十四五左右,好奇道:“姑娘也是懂香料之人?”
“略懂一些,刚刚看到您袖口上这香料碎末,乃西域难得一寻之料。”江浅指了指那个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