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她手中的木锯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肤若凝脂,柔夷嫩软一丝异样的酥麻自相触处蔓延,像是棱棱冰面悄然融化。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却发觉木锯的握柄上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江浅察觉到了两人轻微的擦触,心下微微有些慌乱:“原想着打发时间,况且曾经...”
她话说一半又顿住,江浅不知道沈从迹是不是在意自己一女子做这些粗使活,只是江浅并没有觉得工匠活计有何不妥,可想起侯爷对此并不甚喜,她不知道沈从迹是否也是如此。
“那竹子外皮有些厚糙,下次你找下人做就好了。”沈从迹出声找着话题。
江浅小声“嗯”了句,站在沈从迹旁边,看着他没几下就将一段竹子锯下来了。
“大人对于木匠活计怎么也十分熟稔?”江浅略略有些讶异。
沈从迹一边拿着麻绳缠绕着竹子外层,或许手里做些活计的时候,思绪也是放空的,沈从迹不自觉的想起了幼时乡野的日子,接道江浅的话头说起了曾经的事。
“从前住在乡下的时候,家里用的大多都得自己来做,后来也就慢慢学会了。”
江浅看沈从迹动作熟悉,想来也是经常做的缘故,只是她想不到沈从迹幼时竟还会做这些,如今身居庙堂之高的沈大人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侯府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对木匠营计熟悉。”沈从迹缠好竹子,交到江浅手上,抬头间,看到江浅额上一层薄汗。
“我,我也是打发些日子,觉得有趣便学来了。”江浅低着头小声道。
沈从迹显然不信她这副说辞,不过看她面带一丝尴尬,想来也是在侯府的日子不便和他说起。
他点了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想着之前让东生打听来的关于江浅的旧事,却发觉远远不如眼前人来的鲜活生动。
“嘶”
“怎么了?”江浅紧张的跟上前,握着沈从迹的手仔细查看。
那修长指节上赫然扎着根细刺,在虎口处洇出一点猩红。
沈从迹刚刚一走神,不成想没注意到竹子外的糙壳。
他看着自己的手被江浅握住,两人贴的很近,甚至他可以闻到江浅今日身上熏的“木樨蒸”,心跳好似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他察觉到自己现下情绪的变化,想要抽出半寸手来,却不想被江浅抓的更紧。
“若是不快些处理,只怕到时刺进的更深不好拔出来了。”江浅显然专注于受伤的地方,没有察觉到沈从迹此刻的异常和心思。
只有春梧在一边忍着笑,悄悄抱着桂子离开了小院,将地方留给二人。
“大人?还疼吗?”江浅从鬓边拔下银簪,她小心用簪尖挑着刺头。
夕阳晚朝,为她的脸颊覆上一层柔光,簌簌晚风吹落桂花,沈从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的出了神,回过神来,仓皇移开视线时,喉结不自觉滚动:“不疼,无妨。”
江浅仔细将倒刺挑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只是刺进面上。”她又道:“从前和春梧做这些木活的时候也经常被木刺扎到,若是刺的深了些,可麻烦了。”
说完,松开了沈从迹的手,将簪子重新插进发间,却看到沈从迹盯着自己的脑袋,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沈从迹抿着嘴,呼吸摒住,缓缓抬起手,将簪子往上移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道:“簪子...歪了。”
江浅望着他神情间的几分拘谨,心下微动,忽觉此时的他,较之平日那般冷峻持重,竟多了些说不出的笨拙与温和。她不由轻笑一声,柔声道:“妾身谢大人。”
有了沈从迹在一旁,这活干的快了不少。
终于在夜快擦黑前,一个完整的架子做好了,桂子在新爬架上蹦来蹦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江浅正俯身收拾竹料,发间银簪随着动作轻晃,碰擦间好似碎星铃声。
月枝自院后行来,行了一礼,道:“大人,夫人,晚膳已备妥。”
江浅伸手轻抚正在竹架上嬉戏的桂子,柔声道:“待会儿便来陪你。”说罢,便与沈从迹一同往侧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