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社工生涯曾是她的救赎。她踩着泥泞走访独居老人，沾满泥巴的雨靴里泡着磨破的水泡；在社区活动中心教孩子们折纸，粗糙的工作手套磨破了三双。直到某个晨跑的清晨，她看见梧桐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方向。然而特招进公务员系统的红头文件，又将她拽回冰冷的现实漩涡。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部长的消息刺破黑暗："云栖，明天省委检查组来，讲话稿再核对三遍。"沈云栖盯着屏幕，指甲在玻璃面板上划出刺耳声响。梳妆台上的粉底液已经过期三个月，瓶身积着薄薄的灰尘；健身卡安静地躺在抽屉角落，蒙上了岁月的灰。闺蜜群里的消息永远停留在去年生日祝福，而上周整理旧物时翻出的李欢欢的喜帖，烫金花纹在台灯下闪着冰冷的光。

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沈云栖蜷缩成虾米，在黑暗中剧烈颤抖。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仿佛要将这395天的委屈、不甘、疲惫都碾碎。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歪斜的光斑，像极了她破碎又荒诞的人生拼图。

晨光刺破云层时，沈云栖对着镜子涂口红。猩红的膏体晕开的刹那，她突然笑了，眼角未干的泪痕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发动大奔时，车载电台正巧在播《追梦人》，熟悉的旋律让她跟着哼了两句，油门踩得比往常更重。第396天，组织部的玻璃门再次旋转，她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黑色西装下的白衬衫熨得笔挺——毕竟，眼泪只能在深夜里发酵，天亮后，沈云栖永远是那个无坚不摧的沈云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