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煊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对一旁程时姝道:“羡游碍事,我在他府上等了许久。”
接着又问:“你夫君何在?”
程时姝撇了撇嘴,语气怨怼中带着娇嗔:“你怎么也开口便是问他!就不能问问我嘛!”
谢煊将眉宇不自觉皱成好看的弧度:“问你什么?”
“比如……问问我最近过得如何、方才又是为何而不愉快。”
谢煊有些无言,但顿了顿,又依言问道:“所以是为何。”
程时姝白了程时玥一眼,指着她,娇声对谢煊道:“还不是我这庶妹,老喜欢这些脏脏的畜生,方才抱着条不知哪里弄来的狗,不看路便撞上来了,把我这上好的料子都弄脏了……”
嫡姐并不是第一次对自己如此,若是以往在府中,程时玥早见怪不怪,只任她发小脾气,从不和她争辩半句。
可是今日程时玥心中隐隐地发堵。
按理不小心弄脏了嫡姐衣物,她道歉也是应该,可此刻当她低着头,轻声细语地道歉时,喉头竟有些发涩。
“方才的确是妹妹的不是,我给姐姐赔罪,还望姐姐宽恕——”
程时姝有些不耐地打断她,“行了行了,给我赶紧将这狗扔了吧……脸上又脏又是血的,怕不是得了什么病呢。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母亲怕狗怕得要紧,妹妹可不要又自作主张,把这狗偷偷带回府里,不然定会被打死扔掉。”
听到“打死”这样的字眼,程时玥冷不丁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条命啊,程时玥很想反驳她。可她如今贵为王妃,又是嫡长姐,轮长幼论尊卑,她似乎都没法开口与她争论。
再抬眼,只感觉到身侧那人的眼神似乎轻轻扫过她的脸,然后悄声无息地撇开。
她在期待什么呢?难道还希望他会替自己做些什么么?
她早便知道,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况且她,不过是嫡姐的一个替身罢了,而正主,偏偏就在眼前。
“程大小姐,哦不,现如今该叫你一声尊贵的镇西王妃,我们与时兄相约谈事,怎么你也来了。”
旁边又落下一顶华美贵气的轿辇,轿内踏出个玉树临风的清俊男子来,容貌自与谢煊有异曲同工之妙,气度却更为洒脱放荡。
他径直走到众人跟前,对程时姝笑道,“是不是又是你吵着要跟来,闹得时兄没办法?他人呢?”
来人正是谢煊胞弟、当朝的二皇子谢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程时姝横了谢凛一眼,声如树间鹂鸣,“……季谋今日惹我生气,我便自己一个人来的,想必他现在已在路上了。”
“你这小性子,嫁了人还是如此。”谢凛哈哈一笑,“时占性子烈,你还当是从前在宫中一样,我们几人都处处让着你呢?”
程时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索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处正是楼前当街,两男两女相对而立,虽身着常服,却是一个贵气逼人,一个姝色照人;一个倜傥风流,一个清冷孤绝,倒也是各有千秋,赏心悦目。任谁路过,都要带着惊艳的目光,多看两眼。
除了谢煊外,程时玥姿容在这几人中尤为出众。
谢凛的目光越过程时姝,眼前一亮,想京城的美女自己几乎都见识过,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位,惊讶地问:“时姝,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见过二位殿下。”程时玥低头见礼。
“这是我家庶妹,”程时姝侧过身去,挡在谢凛与程时姝面前,催促道,“我们快进去吧,外边冷,我要进去吃茶。”
……
微冷的春风拂过,将程时玥如云的鬓发吹散了一缕。
三人前后进了楼去,留下程时玥一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小姐,小姐?”青橘见她抱着狗一动不动,不禁安慰道,“大小姐就是这般高傲性子,她又不是头一回如此对你说话了,你可莫要憋着自己往心里去。”
程时玥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
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一些记得很清晰的事来。
曾有一年圣上生辰,外邦使者都前来朝贺。当时太子谢煊与永安侯府嫡女程时姝于御前合奏,一曲《乾元盛夜》令圣上凤颜大悦,自此二人名字便时刻相连在一起,传为佳话。
永安侯这些年在御前圣眷正浓,嫡女程时姝又是入宫伴读之一,与皇子公主们相熟非常。许多人由此推测,未来的太子妃恐怕非她莫属。
只是这金童玉女的一对,竟出乎意料地没修成正果。
太子谢煊二十有余,却一直不曾有婚配的意思;而侯府嫡女,也忽然一.夜之间就和别人成了婚。
朝中各人虽不敢明着议论此事,却也传出不少版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