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愿叫他为难。
若是真有那一天,她或许会自请调离东宫,拿着俸禄,恪尽职守。如此也能勉强将这一世好好过。
“借公公吉言,未来之事在下不敢肖想,只愿在当下无悔而已。”
*
简单用过早膳,时间还早,程时玥便打算先去看望她的小狗。
小狗果然被安置得很好,它被关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笼里。
大概是昨日抹了药、又能吃得饱饱的缘故,今日精神也比昨日好了许多。
“汪呜……”吃人嘴短,它明显认出了程时玥,激动地喘气挠笼子,身后的小尾巴摇得快要飞起来。
“我来看你了,你还好么?”程时玥声音很温柔,轻手轻脚打开那笼子。
小狗竟直接飞扑到她身上,兴奋地用小舌头舔着她的手。
程时玥用一只手拖住它,一只手揉过它软嫩的小肚皮,喃喃道:“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看你毛发这么白,像云朵一样,便叫你云朵,好不好?”
云朵四脚朝天,歪着头,用葡萄似的眼睛看着程时玥,“汪”了一声。
程时玥心里一软,看来它似乎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名字:“云朵,这是你的新家,你可要乖乖的听话,快快好起来——”
正待与云朵多说一些话,面前忽然出现一抹水红色的裙角。
“你是谁?从哪来的?”
一声娇喊引得程时玥抬头看去。
这抹裙角的主人是一位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子,手中正拿着一个小铜碗,碗里装满了狗食。
看样子,她便是延庆公公安排来照顾云朵的人。
程时玥柔声道:“我是在殿下手底下当差的女官,小姓程,闺名时玥。现下还未到当值的时辰,便先来看看这小狗。姑娘可是——”
那女子原只是审视她,可一听“殿下”、“女官”二字,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大早上的,竟敢在这东宫中闲逛?还看狗?你以为这是哪里?菜市场不成?”
程时玥见她与自己年龄相仿,料想她或许是同僚,可她既未着女官服制,也不穿小宫女的衣裳。
再一看她头戴的翠玉金钗,品相极好,衣料亦是织金的锦缎,断然不是寻常的官家小姐。
延庆公公会派这样尊贵的女子,来照顾云朵么?
她虽好奇,却不愿与人交恶,温声道:“姑娘息怒,我只是来看看云朵,马上便走。”
“这是殿下的小狗,岂是你说看就看的?”
肖云月盯着程时玥。
饶是一身古板的女官服制,也压不住她惊人的美貌。可美则美矣,整个人气场却看起来很弱。
由此断定她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子,语气也越加放肆了起来:“你提殿下做什么?有份差事,便自觉高人一等了?”
“不,我不是……”
程时玥莫名其妙被找了茬,心中有些怯,想着要如何回答才能不得罪她。
谁知对方继续道:“你恐怕是听谁说我被晾在偏殿,沦落至喂狗的境地,故意过来看我笑话的吧?”
肖云月心里怨气冲天。
想当初她央求了父亲许久,才勉强征得了父亲同意,被送进来做了这贵女们都看不上的女官。原以为自己依靠着身份高,会被分配做些上台面的事,却不想来了都快一年,却一直闲着,啥事也没派给她。
上头的公公们虽都待她客客气气,却从不给她分配差事。
昨日傍晚延庆公公来了一趟,说是有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人手,要求做事之人耐心体贴,她兴高采烈地报了名。
却没想到这“重要”的事情,竟不是伺候殿下,而是伺候这么一条畜生!
可延庆终究是殿下身边的红人,且她主动请缨,又不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关起门来做,希望无人发现自己做的是这等低劣的差事。
现在她刚要给它喂食,便叫人撞上了她伺候这畜生,这若是传出去,让她脸往哪里搁!
憋了一肚子的气,想到最后,肖云月干脆将手中的铜碗狠狠往地上一扔。
“哐当”一声触地,将小云朵吓得四肢一溜烟地乱窜,碗内食物残渣裹着汁水溅出,程时玥急忙小退半步,衣裳上却仍不免被溅了一些。
“你……”她如今是宫内当差之人,衣物若是不洁,便是殿前失仪,程时玥惊急之下,道,“你……你怎敢如此……”
肖云月嗤笑一声打断,“我怎不敢?我父亲乃三品京官,实权在握,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