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风没应声,我接着问:“你认识那些人吗?在码头‘讨生活’的那些人。”
“算不上认识,就是见过,没什么交情。”他说着抬起头来回望了一眼夕阳。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我看得出来。
穿过那条开着超市和汽修店的路,左转上坡,再走一段两旁长着高高低低狗尾巴草的土路,谢春风带我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院门是铁皮的,两扇门大开,上面贴着已经褪色的郁垒神荼门神画,贴在这儿的年岁不短了,纸角上打着卷儿。
一只小白狗跑出来嗅闻我的裤腿,然后扒拉在谢春风腿上,站起来摇尾巴。看样子他和这户人家熟识。
“这里是?”我问。
“修车店崔大哥家,他这两天下宜浔去进零件了,托我来照应一下。”
我跟在他身后撩起帘子进了平房门,屋里很暗,听见门口有响动,从里间出来一个人。是一位老奶奶,天气已经不冷,却还穿着棉衣棉鞋。
她从暗影里走出来,手摸索着在墙上某处拉了下灯绳,头顶上一只灯泡这才亮起来。
“小谢来啦。”
“李姨。”
我学着谢春风的叫法向她问好:“李姨。”
堂屋右手侧就是烧火的灶台,墙上挂着些篮子之类的,里面塞着大葱和揉成团花花绿绿的塑料袋。看样子这片就是厨房了。谢春风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翻检了一下灶台上的东西,准备做饭。
我过去想打下手,谢春风说:“你坐那儿陪李姨说话,等着吃。”
可李姨也并不和我说话,只是坐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把耙耙柑拿出来剥好给她,她一点一点抿着吃。为免尴尬我随便起了个话题,问她院里那只小白狗的名字,可李姨说话口音太重,我实在听不懂,只能陪笑。
小白狗跑进来舔我的手,我看着谢春风忙活的背影。洗菜切菜、下锅翻炒,每个动作都很利索。我想起之前看他在库部街烤羊肉串的样子,这人好像总能把平凡的事情做得特别酷。
我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
还真是自作多情呢,人家根本不想当我的情人。我这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