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也是。”谈黛正色道。
“天降知交啊,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李知县笑得脸都要僵了。
他又是一番啰嗦过后,吩咐人在下面摆了午饭。席间,路舒提出帮忙调查林芸儿案,由此调动捕快,并愿意自己出钱贴补捕快们的食宿。天降好事,李知县笑得更喜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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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这位县尊大人出了客栈,谈黛独自坐回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朋友么?她细细咂摸着这个词。
路舒大约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
如果没有天机阁的预言,她也不是什么长老,而只是十年前的那个官家小姐。
那么,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他。
她苦笑了一下,举杯欲一饮而尽,却被人按了下来。
“茶凉了,仔细喝了伤胃。”路舒朝小二招了下手,“添壶热茶来。”
“好嘞。”
见她脸色不太好,路舒道:“谈姑娘可是累了?”
谈黛勉强露出个笑脸,“和这位县尊大人一起吃饭是很累。”
“我出身微寒,初入官场时才知道,原来一顿饭可以吃两个时辰。”路舒笑道,“谈姑娘可着急赴京?”
“相师神出鬼没,行止无拘,自然不急。”
“那姑娘可愿同路某一探那‘娘娘’的究竟?”
“乐意奉陪。”
这倒是正中她的下怀,只不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小二添了茶水来,听到二人对话,竟然对着二人扑通一声跪下。
谈黛连忙去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小二红着眼眶开口:“林掌柜她平时对我们很好,您二位一定要替她伸冤啊!”
“自当尽力。”路舒道。
小二眼含热泪,连连道谢,眼见着又要跪下。
谈黛忙插了一嘴:“敢问你们朱老板当时是怎么去的。”
朱明远,林芸儿的丈夫。
“他上个月半夜喝醉了酒,一个不留神掉进河里淹死了。”
“他时常这样醉酒吗?”谈黛好似不经意地问道。
“这倒不是,那会朝廷又搞了禁海令,他的棉布卖不出去,亏了好大一笔,才老是喝的。唉,这朝廷也是,搞这……”
话说一半,小二才省起这正坐着位户部侍郎呢,连忙找补:“青天大老爷们的事哪里是小的能明白的。”
……听上去更像嘲讽了。
路舒神色如常,默默替谈黛倒了一杯茶。
升腾的热气中,两人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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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已然验明,上月二十九日夜里子时,林芸儿先是被一根麻绳勒死,后才被挂上房梁,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假象。而且,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此事衙门并未公开,但却已有传言在云江散播。
生前,林芸儿独自一人掌管悦来客栈,八面玲珑,与人为善。丈夫死后,她更是一人料理了丧事。
朱家是云江大族,科举鼎盛,单是本朝就出了三个进士、十几个举人,朱明远这一枝算是旁支,人丁也不兴旺。朱明远死后,他的堂弟朱明禄就忙着给他立嗣子。因此,林芸儿的父亲咬死了是朱明禄害死了他的女儿,为的就是吃绝户。
但是,案发当夜朱明禄一直在和人喝酒,众人均可做证。
“无法排除是他买凶杀人。”在去往林村的路上,谈黛道。
“的确如此,但我们没有证据,除非能找到凶手。”路舒和她并肩而行。
李知县留下了两名捕快:赵捕快走镖出身,遇事灵活机敏,有着一身精瘦的腱子肉,擅使一口朴刀;周捕快从前在海上打渔,为人憨直,皮肤黝黑,很有一把子力气。
林村在距离镇上约五里地的一个小山坳里,山间土路弯弯曲曲,并不十分好走。赵捕快在前方开路,一柄朴刀所到之处树枝应声而断。
又走了好一会儿,谈黛感叹道:“这村子好是隐秘,我这样的外乡人若是自己来,怕是绕个三年五载也找不到。”
“可不是呢,”后面的周捕快接过话茬,“林家迁来的晚,好地方都给人家占了,他们只能住这。话说,昨天晚上的贼人会不会就是凶手?他知道路大人要查娘娘显灵的事,怕您顺着查到林芸儿的案子?”
“不太可能,且不说刺杀官员是死罪,就算退一万步讲,他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朝廷会派其他人查下去的。”路舒耐心地给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