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泪落入共鸣腔我感受到了人类的痛感,那是玉柚的符篆炉炸开时碎片划破指尖的刺痛;是艾春练剑时剑穗扫过的厚厚手茧上的麻木;是鸢暖与植灵对话时银梭振动的蜂鸣刺入神经,这些细微触感如星砂般涌入织成血肉之躯,让我第一次明白,原来真实世界充满了如此鲜活的疼痛。
第二滴泪带来的是灵器执念。青鸾琴的悲鸣衡光算盘的计数声长刀的冲锋号,无数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看见艾春在轮回中寻找我的身影,鲛人珠残片碎了又凝;看见她在因等不到我而握紧断剑腕间双鱼图腾发烫。她的执念如灵矿,沉默却炽热,而我的星砂正在悄悄吸收她的剑痂气息。
第三滴泪是空无,当冰裂纹完全融入皮肤的刹那本体发出清越鸣响。三花抬头,符篆酒葫芦银梭都在这一刻出声,艾春站起身绷直如弦替我挡住灵力反噬的瞬间,我听见她轻声说:"我护着妳。"
阿黄跳进玉柚怀里的那个清晨,三花正蹲在琴殿顶端,尾巴卷着往生镜碎片,镜面映出阿黄的灵识轨迹:它在往生桥徘徊了三百年,每一世都执着于寻找某个带着符篆气息的灵魂。直到某天三花用星砂在镜湖底画了只橘猫,光链顺着镜面延伸指向原乡派的箭头。
"妳这没良心的...当初断气时连个爪印都没留!"玉柚骂着却将阿黄塞进符篆袋,袋口垂下的流苏里混着三花星砂和阿黄掌心血珠凝成的"幸"字。三花跳上她肩头,用脑袋蹭她脸颊,爪子却将往生镜碎片推进共鸣腔,那里藏着玉柚抱着布偶猫哭泣的画面。
鸢暖用银梭为它们编织灵宠契约时,发现三花的星砂印记与阿黄的符篆光链竟能形成微型聚灵阵。"这是跨越轮回的共生。"她将契约埋入镜湖底,卷须藤自动长成猫爪形状的灵脉节点,"以后雾林的每颗星砂,都会记得咪们用执念织就的选择。"
山箫对此嗤之以鼻,却在某天深夜用炼器符文为两只猫打造了带聚灵阵的猫窝。"我才不是心软!"她灌着酒强调,刀穗子卷着三花的尾巴晃悠,"只是不想再听小柚子哭哭啼啼!"阿黄舔了舔她脚踝,掌心血珠在她靴底凝成谢字,却被她一脚蹭掉,换成块醉醺醺的灵鱼干。
我以人身坐在琴架前的第一日,三花突然跳上肩头将椰壳吊坠塞进我掌心,吊坠内侧多了行细小的刻痕:"春去秋来,雁归原乡。"
秋逢那日,原乡派的演武场迎来首批外族学徒。青狐族的幻术师用九尾火为植灵驱虫,巫族的骨笛使者与残魂对话,海族的尾鳍师在镜湖面上奏出潮汐咒文。玉柚的符篆炉里多了狐火淬炼的隐踪符,山箫的炼器符文融入巫族图腾,鸢暖的银梭能同时沟通植灵与残魂。
艾春将银枪交给青狐少女,少女接过枪的瞬间银枪发出清鸣,枪头星砂凝成狐首形状与艾春腕间的双鱼图腾交相辉映。
我轻抚阮弦,人类指尖仍有些生涩却能更清晰地感受星砂与皮肤的共鸣,郑贺汝的算盘珠与玉柚的符篆在地面算出灵藻的收成;鸢暖引来的荧光蕨自动缠上我的发间,替挡住冷风;三花和阿黄追着星砂流萤跑过琴身,爪子在冰裂纹上留下淡淡的荧光爪印。
艾春独自站在镜湖亭,剑穗垂入水中搅碎满湖星砂,我抱着阮走近,看见她倒影中的眉头舒展却在我脚步声响起时骤然绷紧。"化人后...可还习惯?"她的声音轻得像雾剑穗却悄悄卷住我的袖口,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消散。
"习惯的。"我望着湖面的双鱼图腾,星砂在我们相触的袖口汇聚,织成若有若无的纽带。
我听见远处传来山箫的箫声、玉柚的笑骂、鸢暖与植灵的低语,这些声音混着阮声在雾林中织就共生的根系。艾春剑穗与袖口仍轻轻相连,无需言语便已懂得,在这裂痕里我们早已是彼此最隐秘的根脉。
也是此时雪谷的灵鹿队踏碎匆匆赶来,为首的白鹿额间嵌着冰晶鹿徽,鹿角上挂着用冰绡织就的双鱼风铃,信使翻身下马,呈上礼盒,盒盖边缘凝结着未化霜花:"谷主镇守灵脉脱不开身,特命吾送来薄礼。"
玉柚的符篆袋哗啦落地,阿黄趁机叼走礼盒旁的灵泉冰糕:"哇!是融雪锦盒!听说用千年玄冰雕刻!"山箫勾开盒扣,里面躺着一具尺许长的冰绡琴,琴弦是用灵泉冰晶抽成的银丝,琴身刻着与艾春腕间相同的双鱼图腾。
"映雪琴!”鸢暖的银梭发出微光,冰绡自动缠上她指尖,"雪谷灵泉与镜湖星砂的共生物。"礼盒底层躺着瓶灵泉,瓶塞用绒毛和灰烬封缄,附笺上是任雪羽的字迹:“谷中务杂,诸位见谅。”
我轻抚琴身,镜面浮现任雪羽的虚影。她身着冰绡战甲,身后是正在修复的雪谷灵脉,指尖轻点琴弦:"原乡稳派,雪谷以灵器为贺。这琴可收纳灵器残魂,待疆上稳定,我自当携灵泉来贺。"虚影消散前,一枚冰晶吊坠落入艾春掌心,里面冻着片镜湖星砂与雪谷冰晶凝成的双鱼。
山箫将符文折成雪鹿形状抛向信使:"替她俩谢谷主!下次再送灵泉酿记得多带两坛!"信使应下,鹿群踏碎湖面薄冰时,每片雪花都映着雪谷极光与原乡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