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没回话,悠悠饮茶。
索拉娜离开圣纳默时,日光大盛。
棋局真的散了。
阿斯特早先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杀心,如今又不计前嫌地向她发出合作邀请,他根本不在乎是输是赢,偶尔杀气腾腾的交手也是四两拨千斤,都像是在哄着她了。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呢?好像就真的只是个有点麻烦的归国公主而已。
只有她一直放不下,想如果不被选择那就干脆当敌人好了,既然是敌人那么是死是活她都不要关心。
索拉娜手揪着那块被削短的碎发,越扯越用力,越想越烦躁。
啧!明明只是来守尸侍的,怎么反而搭上自己了?到底为什么非得跟那家伙合作啊!
索拉娜的计划是把他丢去明面引尸侍,但是如果这次追凶,尸侍还是要杀阿斯特,该怎么办呢?
索拉娜的心情有点坏,以至于杰弗里开门晾衣服时,乍一看到抱着臂脸色很臭的公主殿下再次大驾光临,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次来又没有通知了啊?”
“你还没有习惯么?”索拉娜跨上窗棂,贴着他挤进了房,直直往缝道去了。杰弗里预感到不秒,甩了衣服往回追她。
“喂——这毕竟是我家,殿下好歹给点面子啊。”
索拉娜打开蒲帘,残阳带着将逝的暖意打在她面上。
她看见一位身着贵族服饰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在怀中,女孩身体瘦小,双目失明,正伸出手感受光中的点点绒毛和尘埃。
年轻人转头,平静地微笑道:“公主殿下,向您问安。”
道格提娅听到索拉娜来了,连忙转头四处辨声寻人,索拉娜走上前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阿妹立刻将她的手抱在怀中。
索拉娜无声地动了动唇:“如果我直接让玛姬来,如今你应该已经在宫狱中了。”
霍德伸手捂住道格提娅的耳朵,微微颔首道:“多谢公主殿下垂怜。”
索拉娜冷着脸:“你是谁。”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霍德·布卢尔呀,前不久我们才在本家家宴见过的。”
索拉娜冷漠地打断了他:“那你向我解释吧,为什么王都第一贵族的长子会频繁出入贫民区,为什么会情愿带着一个残疾的女孩儿劳苦地寻医问药,为什么三年之间都平庸无奇,突然开始争夺家主之位?”
霍德没想到她能查得这么精细,愣了一瞬。
索拉娜一直紧紧凝视着他,试图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完全的破绽。
道格提娅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慌乱。
霍德轻微提起嘴角,眼神却没有掩藏好,不知是委屈还是倔强。他轻声说:“只是如今,卫队长大人应该也过不来了吧。”
“公主殿下。”
杰弗里走过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焦灼的氛围,索拉娜转头看向他,带着未褪去的怒意。杰弗里伸手接过了道格提娅,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旧账之后再算吧,我是想来说一声,行宫那边,好像走水了。”
他们在窗门朝王宫望,行宫的方位已经滚起了熊熊黑烟,形势不好。
事情一件一件的要烧到她眉头,索拉娜只好暂时放弃了继续盘问霍德的行动,留下一句:“今日叨扰,先走了。”
道格提娅肉眼可见的舍不得她,杰弗里说:“万事小心。”
霍德却突然提出要与她同去,索拉娜正愁日后还能否逮到他人,没想到他会自投罗网。
“为什么?你可不是我的人,到时候带了闲人回去,平白被人说道。”
霍德正色道:“我是否为殿下的人只待殿下的一声命令罢了。如今行宫出事,人手自是越多越好。杰弗里因身体原因不能同去,我代劳也无不可,相信在下能为殿下献上一份薄力。”
这一张嘴倒是会说话,顺阶而下把对立说成同党。“哼。”索拉娜不再看他,翻身出门,“想去就自己跟上,我可不照顾你。”
霍德连忙也翻出门跟上了她。
索拉娜顺着贫民区小道一路绕行,偶然间回头观察了一眼,发现这家伙功夫竟还不错,能跟上她的轻功。要不是事态实在紧急,索拉娜其实还挺想与他过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