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你是尼福海姆人吗？”

索拉娜想了想，尼福海姆不也是洛德朗的一部分么？她是洛德朗人。但还是回答说；“不是。”

“来这干什么？这里已经荒了，没有人会随便到这里来。”少女伸手烤着火，强硬地说，“到了这里，就会被袭击，被抢劫。”

“我是、第一次来，”索拉娜打了个哆嗦，“我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

“你滚下山崖，没死，是你命大。”少女说，“我们抢了你的钱，不会还你，你走吧。”

索拉娜说：“我去哪里？”

“回家去啊，哈姆，家。”

“我的家很远。”

“那随便你去哪，死在荒野里也没有人会管你。”

风声呼啸。

索拉娜突然动了，一点点拖着身子挪进他们，然后学她的样子，伸出手，烤火。

劫匪们包围她，把着兵器。少女眯起眼睛看她。索拉娜不动。

“萨西托噜？”（“干什么呢？”）

索拉娜说：“我冷。”

少女一只手按在火梗上，身体前倾，狠狠地往她脸上凿了一拳。

索拉娜被击倒在地，少女又扑上来压在她身上，抽了她的空皮囊，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打她。索拉娜抬起自己疼痛的胳膊徒劳地挡着脸，很快就青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打累了，喘着气停了下来。索拉娜的呼吸微弱地几不可闻，但是还清醒着，布满伤痕的面容上，黑眼珠亮着光泽，像雪狼一样。

少女看了她一会儿，从她身上起来，用土话对周边的人说：“一个犟种。”

篝火熄了，索拉娜在疼痛和寒冷中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那群人收拾好了物品，好像要准备离去了。

索拉娜出声问：“你们去哪里？”

少女骑在驯鹿上，莫名其妙地瞪着她。

索拉娜笑了一下，笑容牵动她脸颊的伤口，血从半结冰的伤口渗出来：“我以为我们打了一架，关系算好点了呢。”

少女停了很久，才骑着鹿上前了一些：“你没有地方去。”

索拉娜点了点头：“让我跟着你们吧。我不熟悉这里，你们又抢走了我的钱，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们只是想抢钱，并不想收一个累赘。”少女说，“能力不够，你还是会死。”

“至少不会死在这里。”索拉娜喘了口气，继续说，“我会挺多东西，帮你们训鹿，为你们打杂，你……总得试试才知道。”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像产自荒原的野兽，冰冷不近人情。她挥了挥手，一位手下骑着鹿上来，往她身上倒掺着冰渣的黄水。索拉娜咬住惨叫，感觉浑身上下细细密密针扎般的疼痛。

过了不知多久，她的呼吸声才重新微弱地传出来。

少女凑近看了看她，索拉娜无力地抬起眼，与她对视。

少女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没死。命真硬啊。”

“这是我们自己用的土药，草药与冰捣碎，能缓解一些皮外伤。你伤得重，到时候死在半路了。”少女朝她伸出手，“上来。”

索拉娜接过了她的手，借着她的力，狼狈地攀爬上鹿。他们赶路很快，不知道要去哪里，冰浇过的身体胀痛发热，在体内烧了一会儿，又迅速被寒风吹得冷却下来。

索拉娜看不清前路，只得死死抓着身前少女的衣摆，头不受控制地打在她背上。索拉娜低低地说：“对不起。”

“嗯？”少女说，“我以为你睡了。昨晚不是没睡着么？”

索拉娜说：“……嗯。”

“感觉要死了就说，我放你下来，找块空地。”

索拉娜低低笑起来，声音卡在喉咙里，风一吹就消散了，她说：“我不会死的。”

少女不置可否。一扬鞭，驯鹿的蹄竟也强健有力，窜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