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奉一和路子启夜宿练习室之后,日子继续平静地向前走。
然而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随着总决赛日期越来越近,剩余的学员们也愈发紧张起来。
总决赛舞台练习、主题曲舞蹈复习、成团舞蹈预排……
转眼时间就到了12月的下半旬,总决赛在即,工作人员将学员们一个一个叫了过去,让他们发微博来为总决赛做宣传,顺便拍摄给家里人打电话的花絮。
许久没摸到手机的学员们几乎热泪盈眶,想做的事情有很多,然而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之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顶多在发微博的时候看一眼自己的粉丝数涨到多少了。
景奉一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发完微博,点开通话界面,想了想,给妈妈拨了过去。
手机已经设置了公放,“嘟嘟”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奉一?”
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景奉一瞬间笑开了,“喂,妈,你没在上课啊?”
他冲着镜头用口型示意:妈妈是老师。
“这会儿没课,你怎么能打电话啦?淘汰了?”,妈妈似乎有些惊诧,说的话那也是相当犀利。
景奉一无语:“……没有!能不能盼我点儿好!我现在录节目呢,就是要给家里人打电话。”
电话中的声音从略带嘈杂变得安静清晰了起来,妈妈似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没淘汰那就好好加油吧。我和你爸看到你的表演了,不错,还有那个直播……对了,我学生怎么告诉我,说你还在练习室睡着了?”
景奉一头皮发麻,后背一紧:“哈?你学生怎么知道我上节目了啊?”
妈妈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骄傲:“我说的啊!我还让他们给你投票了呢,有几个小姑娘可喜欢你了,还有你那个朋友,孟……孟忧夏?”
景奉一哭笑不得,耳廓都红了,掩面道:“对,孟忧夏……妈你可别到处跟人家说了,我万一出不了道多尴尬啊。”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秒,妈妈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却还是努力装出轻快的语调:“没事,你要是喜欢就去做呗,家里都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
“年轻的时候就那么几年,不管你是想做游戏,还是想唱歌跳舞,爸爸妈妈都支持。但是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听学生说其他那些孩子都是有基础的,就你,也不会跳舞,妈妈看你那么努力……唉。”
景奉一默默听着,眼圈慢慢染上了红晕,他深呼吸了两下,大声地回道:“别担心了妈,我挺喜欢唱歌跳舞的,累是累点,但是也开心嘛!你们照顾好自己,等我比赛结束就回家看你们。”
挂了电话之后,景奉一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当导演问起他刚才的感受,景奉一笑了笑,眼圈的红却还是没有褪去,“我父母是特别支持我的那种,很开明,无论我做什么都支持我。”
“高中毕业之后,我说我想学游戏设计,但是国内没有这专业,他们二话不说就送我出国读了书。后来回国工作,这也才刚安稳工作了两年,我就又跑来参加选秀了……”
他似乎有些感慨,揉了揉眼睛才又抬起头。
但他脸上依然是带着笑的,那双眼睛亮晶晶,似乎含着浩瀚的星河与大海,“我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新鲜东西,喜欢自由。”
“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对不起父母,一直没能做到他们最希望的‘稳定’,他们却还是一直支持我……所以,就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再好一点,起码要对得起自己和他们的支持。”
从采访间走出来时,景奉一觉得自己好像又坚定了一点。总决赛的焦虑和迷茫被冲散,他不再去想以后,只想努力做到最好,只想——成功出道。
回到练习室,又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练习,同组的学员一个个被叫出去,又回来,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大家好像都有点沉默。
这种沉默化作了练习的动力,今天《黑桃39号》组的练习格外顺利。
直到晚上快8点了,景奉一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招呼大家去吃饭:“完了!错过饭点了,赶紧——”
咚!
景奉一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停住——他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身后的孟忧夏突然仰面倒了下去。
“卧槽!孟忧夏怎么了?!”,随着路子启一声惊呼,众人全都围了过去。
景奉一跪在地上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孟忧夏,心脏像是瞬间漏了一拍。
他轻轻碰了碰孟忧夏,确认孟忧夏全无反应时,慌张感才涌上来,景奉一说话竟然都有点结巴了:“晕、晕倒了?”
工作人员把围在孟忧夏身边的男孩子们往旁边赶,“应该是低血糖,你们散开点,别围着他,给他留点空气!”
景奉一赶紧松开孟忧夏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焦急甚至有点称得上焦躁地问:“医生呢?去找医生了吗?!”
素厂内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平时学员们不小心受伤,都是由医护人员先来处理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已经去找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练习室内沉默了下来,就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