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树倒塌激起的烟尘里,萧云瑾的陌刀突然脱手坠地。谢明璃伸手欲接,却见他反手握住刀柄的陨铁吞口,将整柄刀深深插入《海防炮台图》标注的巽位——刀身竟与青铜树根系熔铸的星轨严丝合扣!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孔。"他虎口裂开的血渗进陨铁纹路,整座海底密室突然震颤如舟。谢明璃官服下摆被气浪掀起,露出小腿处淡金色的旧疤——七年前萧云瑾为破机关阵,曾用金错刀在此处刻下生门方位。
十二道铁索从穹顶垂落,末端悬挂的却不是灯盏,而是浸泡在药酒里的谢氏女子守宫砂!谢明璃的银簪刺破最近的水晶瓶,流出的朱砂液在地面汇成运河暗桩图,与炮台图重叠处赫然显现太祖疑冢的入口。
"萧某七年前退婚时..."他忽然扯断束甲丝绦,将两人手腕系在一处,"谢姑娘可看清了这云雷纹?"染血的丝绦纹路在震荡中重组,竟是工部销毁陌刀的熔炉构造图。
子时的更鼓化作海底闷雷,谢明璃拽着他撞向青铜树残骸。断裂的树干里滚出整匣鲛人泪,明珠遇血显影出《合婚庚帖》缺失的尾页——证婚人处盖着西厂提督汪直的朱砂掌印!
"原来汪直早就是惊龙会的..."她话音未落,萧云瑾已揽着她滚入突然开裂的地缝。坠落途中,他后背撞碎岩层里的冰晶,寒气激得她腕间守宫砂愈发殷红如血。
地脉深处的铸铁祭坛上,十二尊傩面雕像正托举着水晶棺椁。谢明璃的缠臂金绞住棺盖纹饰,掀开的刹那,棺内不是尸骸,而是数百卷用鲛绡写的《百官行述》——每卷都系着她当年赠予惊龙会死士的梅花络子!
寅时的月光穿透海床裂缝,汪直阴鸷的笑声震落祭坛朱砂。谢明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萧云瑾的陌刀云雷纹上。刀身映出的不是追兵,而是七年前朱雀街雨夜——她亲手将惊龙会坤卦密钥,系在他染血的腕间。
"谢姑娘果然最懂乾坤局。"萧云瑾挥刀斩断汪直抛来的毒蒺藜网,刀风掀开的帏幔后,照夜白玉牌正嵌在祭坛龙首。当谢明璃将半块合卺饼按进龙睛,整座地宫开始向海面抬升,惊起的龙涎香雾里,浮现出当年未送出的龙凤呈祥聘书。
破晓时分,第一缕阳光刺穿海雾。谢明璃的银簪点在萧云瑾心口,簪头露出的却不是机关簧片,而是褪色的合婚庚帖残页:"世子可知这庚帖..."她挑开他浸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与簪头完全吻合的旧伤疤,"本就是惊龙会最后一道生门。"
海面突然浮出十二艘铁甲舰,炮口对准的却是西厂幡子。萧云瑾扯落染血的丝绦系在炮台机关,转身时战袍下摆与她的官服广袖缠作一团,恍惚似当年朱雀街雨夜,金丝绦绕住两柄交错的鸳鸯剑。
铁甲舰的炮火撕裂海雾时,萧云瑾的陌刀正抵在谢明璃心口。刀身云雷纹映着她簪尖寒光,两人足下祭坛突然沉降三寸,露出铸铁机关上两道深嵌的凹痕——正是他们心口旧伤的轮廓。
"谢姑娘的梅花络..."他忽然旋刀斩断飞来的炮绳,燃烧的麻绳里迸出工部密档残页,"系着的可不止《百官行述》。"
谢明璃的银簪刺入炮台机括,迸射的火星里浮出永隆三年的盐引密账。账册遇血显形处,汪直掌印正盖在"暹罗海防"的朱批旁。她反手将染血的账册抛向惊龙会幡旗,旗面遇风燃起的青烟中,竟浮现当年未送出的合衾锦被图样。
"世子且看!"她突然拽断萧云瑾腰间玉带,镶玉暗格滚出的不是虎符,而是浸泡药水的《合婚庚帖》完整版——证婚人处赫然添着汪直用朱砂画的押!
十二艘铁甲舰同时调转炮口,谢明璃跃上主舰桅杆的刹那,官服下摆被炮火燎出焦痕。萧云瑾的陌刀嵌入舵轮机关,刀刃刮落的铜锈里露出半枚玉连环——正是七年前被他退回的订婚信物。
"乾坤倒转!"汪直的嘶吼震碎琉璃盏,酒液在地面汇成运河舆图。谢明璃踩着图纹巽位,将玉连环按进炮膛。炮弹呼啸着穿透西厂幡旗,炸开的硝烟里飘满用守宫砂写的《废储诏书》残页。
萧云瑾突然揽住她腰身倒跃下舱,身后甲板被炮火掀翻。飞溅的木刺割破她耳垂,血珠坠在他锁骨旧疤的刹那,整支舰队开始向星图标注的兑位倾斜。谢明璃的缠臂金绞住帆索,拽落的帆布上显影出太祖疑冢的最后一道机关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