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喜欢大夫。”万方濛不爱讲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下一句便拉回了正题,“对了对了,还没说我自己。我叫万方濛,空濛的濛。我自己没什么好说的,如你所见,可爱机灵又善良。然后是二师兄你,你叫万方白,清白的白。不过二师兄的事我向来都搞不懂,你要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大师兄。”
“咳嗯,说起大师兄,”万方濛又清了清嗓子,将散了形的说书人架势又摆正来,“我们大师兄名叫万方沐,燠沐的沐。虽说大师姐是掌事的,可也常常会下山接些悬赏赚外快,久的时候半年也不见回来。所以大师兄也会管事。要说大师兄,那就不得不说那一年我初到扬州……
那天黑云压城,我自郊外逃往镇里,一个黑衣男人在我身后紧追不舍。我那时才多大点儿,哪能跑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终于那男子将我逼进一条死路,他手里寒光闪闪,竟是一把锋利匕首。眼见着那匕首将要朝我扎下,忽然见一人从天而降,宛若天神下凡。”
万方濛说得兴起,边讲边摆架势,桌子都差些踹翻。万方白按住小圆桌,又轻轻叹了口气。气还没叹完,又见小姑娘拿起倒扣的茶杯往桌上一拍,“哐当”一声响,把万方白惊得忙接过茶杯上下打量。
“您猜后面怎么着?只见那人剑也无须拔,单手上几个过招就将那男人打翻在地,跪地求饶。又见少侠翩翩转身,朝我看来。少侠薄唇轻启,对我说道……”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少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万方濛警觉地往后猛一扭头,就见她大师兄正倚着门看她。
万方濛高兴地迎过去:“大师兄!”
万方沐拍拍她的头,道:“又学什么故事呢?”
万方濛跟着大师兄又坐回桌前,道:“是大师兄的英勇事迹。我想着多和二师兄说说以前的事,指不定就记起来了。”
万方沐笑了笑,看向万方白,温声问道:“方白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万方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摇摇头,道:“无事。”
万方濛是个吵闹性子,安静不下来,这会儿又与万方沐说起下山的事:“大师兄,师姐许我明日下山听书,师弟肯定又是跟着徐大夫跑前跑后的不陪我,不如你明日和我一道去?”
万方沐摇摇头,道:“这山上总得留个人。”说罢又想起这两个小孩天天记挂的故事,便多问了一句:“你们这些日听的还是那奕锋派和星一教的事?”
“师姐不也还在山上。”万方濛嘀咕着,又道,“门派的事已经讲完啦。这两日说的是奕锋派的荀少侠和星一教教主决斗坠崖的事。”
万方白的视线忽地从桌面移到万方濛身上,又快速地垂下眼眸,只是注意力都留在小姑娘的话上了。
“这事不是结局没有定论吗?怎么说书的倒知晓了?”万方沐这两日都忙着照顾昏迷的万方白,对外头的消息倒滞后了,就这闹得沸沸扬扬的热门还是从万方明随口一提中知道的。
“便听着乐呗,听书的谁不就是寻个乐子,哪有真当真的。”万方濛摇晃着脑袋,又看向万方白,“对了,要不二师兄你和我去?我还能带你到镇上逛逛,说不定——”
“这……”万方白飞快地瞥了万方沐一眼,犹豫了一下,“好。”
“真的啊!”万方濛喜出望外,马上掰着手指头盘算,“那到时候咱们先去茶馆,然后去阮姐姐的点心铺,之后再去二师兄你最常去的书店,最后再……”
“再去哪儿呀?”带着笑意的声音伴随着开门的响动传进耳朵,万方濛一怂,话锋一转道:“再回清风派吃饭。大师姐,这就回来啦?”
万方明哼笑一声,将身后的徐霖让了进来:“徐大夫,又麻烦你了。”
“你们算老主顾了,怎么能说麻烦。”万方明身后的人笑着道,往前一步显出身形来。徐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笑起来温温和和,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
“那我们先出去了,这屋子小,这么多人怪挤的。”万方沐轻拍了拍难得安静下来的万方濛的头。万方濛就乖顺地收起二师兄的碗筷,跟着大师兄一道出门去了。
万方濛走出几步才觉出不对劲来:“大师兄,你怎么不留下看看,以往不都是你照看着二师兄吗?”
万方沐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半掩着的房门。万方明倚着门看徐霖给万方白检查,万方吉跟在旁边观摩,而众人关注中心的万方白如往常一般神色淡淡。
万方沐望着他看,心中却是挥之不去的违和感。他便问:“你有没有觉得……方白有些奇怪?”
万方濛也扭头去看房内的情况,不以为意:“二师兄不都一直是怪怪的。”
万方沐轻笑一声收回视线,只道:“也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