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叙下意识扶了一下,余光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萧雨眠正好挡住了视线,但经常摄影的人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完蛋,你害我被拍到了。”萧雨眠也注意到了,连忙上推墨镜,藏起了眼中的揶揄。
“抱歉。”姜叙真的愧疚了,反握住萧雨眠的手腕。“跟我来!”
一股大力拽着萧雨眠跑起来,两人猫着腰钻入人群。不远处的街边停车区,停着一辆老旧的单车。姜叙弯腰打开车锁,药袋扔进车筐,同时跨身坐上车座。
“上来。”
萧雨眠挑眉,向身后看了眼,坐上后车座。
车虽老,姜叙气力却足,他脚下一蹬,微风扬起萧雨眠的鬓发。
后面的娱乐记者刚拨开行人,只见萧雨眠坐在后座,向他挥着手。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那辆单车转过街角,消失在镜头里。
“艹!”八卦记者猛一挥拳,他想起什么,又将相机举到眼前。
方框里,两个人挽着胳膊,其中一人的墨镜滑落了一半,已足够辨认出他是谁。
记者“嘿”了一声,满意地笑了。
二十分钟后,单车停在一栋老旧的连排公寓前方。
这地方没有专门的停车区,姜叙把单车抬上阶梯,锁在公寓后方的树丛。
“你也不嫌麻烦啊。”萧雨眠抱着手臂评论道。
姜叙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嫌麻烦,半路就把你丢下了。”
载着个人飞速蹬车二十几分钟,姜叙的声音现在还有点喘。萧雨眠气势矮下去,乖乖跟着姜叙上楼。楼梯也很窄,刚好只容一人通过,胖点的人甚至得侧着身子,霉味、尘埃交织融合出一种很新的刺激气味。
姜叙在三楼停下,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转了好几下,拔出来又重新插进去。看起来不像回家,像是强盗在破门。
再三尝试,钥匙终于解开门锁,拧开有些松动的门把。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拉低了预期,当萧雨眠看清室内的情况,小小惊艳了一下。
房间很是窄小,像是阁楼,天花板斜斜压下来,搭在窄长的花窗。仅有的一扇窗户下方摆满了盆栽绿植,绿色沐浴着阳光,房间里的空气焕然一新。
厨房、客厅、卧室、书房的家具各自占据一点点空间,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姜叙道:“我会再打扫,你直接进来吧。”
萧雨眠:“还是给我一个鞋套吧。”
“没有。”姜叙道:“不会有人来。”
除了靠墙一张单人床,只有一张旧沙发可以容人。但是地板一点也不空旷,无数手稿随意散落,白花花一大片。
萧雨眠弯腰脱了鞋,踩着空隙处的木质地板,越过手绘的场景、人物、分镜。
一个重心不稳,精准地把自己摔进沙发。
这沙发虽然陈旧,没有一点霉味,垫子褪了色,却有阳光的味道。萧雨眠脸埋进毛茸茸的垫子,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还扑腾了几下腿。
姜叙默不作声看他表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怎么会一时脑子不清楚,真把人领回家了。
“萧雨眠,你有团队吧,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萧雨眠抬头,桃花眼半掩在绒毛后面,像只躲在草丛里的小动物。
“我不想身边的人知道。等我好一点再打电话,行吗。”
“……”姜叙拿出一盒药,递给萧雨眠,“一次一粒,一天两次。”
萧雨眠:“饭前还是饭后?”
姜叙愣了一下,按照华国人的习惯道:“饭后吧。”
“哦,”萧雨眠把玩着药盒,一只手撑着下颌,眼巴巴道:“我还没吃饭呢。”看了一眼手机,又道:“是不是到饭点了?你也还没吃吧,要不一起?”
沉默对视十秒钟后。
房门旁边的电磁炉亮起蓝光,姜叙葱柜子里拿出煮锅,加了半锅水烧开,又从小冰柜翻出一袋饺子,袋子上鲜红大字印着‘永镇副食’。
饺子煮开的香气很快溢满房间,沙发正对着窗户,阳光滤成一条狭窄的光束,正好罩在萧雨眠身上。
重返赛托之后,萧雨眠首次有了正常的睡意。
眼皮打架的间隙,姜叙的背影渐渐拉长拓宽,好像回到了那间看得到赛托河的小酒店。
“谢宴,我不要萝卜馅的……”
“什么?”姜叙没听清,回过头。
沙发上的人侧躺着,脸朝着他的方向,盖着暖融融的光,脸颊蹭着沙发垫,就这么睡熟了。
睡觉的姿势让姜叙想起以前喂过的一只布偶猫,那只猫极其漂亮,还不怕人。姜叙上学途中经常遇见它趴在草坪,见得多了,忍不住喂了一次,那猫也不拒绝。
姜叙以为它是流浪猫,省钱买了袋猫粮,每天上下学路过时,都给小猫捎点口粮。
后来有一次,他刚拿出猫粮,听见一声呼哨,布偶猫一扭屁股撒丫子跑向男人。
那男人抱着猫,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对面的庄园。
布偶猫是有主人的,它的主人也是这片草坪的主人。
它不是流浪,只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那之后,姜叙低价转售了剩下的猫粮,回了点血。
水快煮干了,姜叙回过神,关掉电磁炉。
他端着饺子走向沙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萧雨眠,电话铃声响了。
姜叙寻声看去,铃声来自萧雨眠落在沙发角落的手机。
来电显示‘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