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辰却也不着急,右手给人从肩上弄将下去了却也不犯恼,只最里边还在循循善诱:“你认识的姑娘我可一个都不晓得,你这介绍人介绍的,也不能便只给我个姓名听听哪。”
慢待。
祝青葵?
祝......青葵?
是......当初那个逢在郁源村里边,让他跟着林晞入初隅山的红衣姑娘哪?
那他晓得林柯的意思了。
就依着那林什么名儿先前那副傻相,能在祝青葵手上讨到好去,他虞子辰今晚就从此处倒立着走回山巅小院!
林柯见他神色变化,便知是人想起来了。他玩笑向来是一沾即走见好便收,恰好踩不着对方逆鳞,此时便也不取笑虞子辰,借着被拨下来的手臂支了地面,取了个适合的角度,远远地瞧向祝青葵的方向,“祝姑娘住处距着这儿挺远,往来算是麻烦,但每个年节却都是要过来与我们兄妹一道过的。”
虞子辰心道这便是你的不懂了,那样一漂亮大姑娘,在外边定是要给人捧上天去的,却非要年年不辞劳苦地上山跑这一趟,与指名道姓地冲着你来也相差不多了。傻子才会信了她那是真在关心你们兄妹俩的生活。
但......林柯隔世日久了,见的人比他识得的草药还要少,怕不是真不晓得这么些人情事儿罢?正待要张口与人解释,林柯却瞧出了他的想法,笑一笑,“青葵姐同我母亲是好友,我自小便识得她了。”
言下之意,那是个如母如姐般的存在,纯净的友谊关系,快将你那污浊思想收一收罢。
祝青葵年年地这么两边跑,那还真就是专程来找人的,虞子辰猜对了一半,只是估错了她要来探的是哪一人。
林晞显然也是知晓祝青葵是要来的,草草吃毕了斋饭,便撇了伙伴们,独自跑到村口石碑后边去等着。
一个人地跑出来,最初是因着兴奋,那对挂得花枝招展的蝴蝶花儿,那堆垒着跟小山似的压祟钱,那可都是要给好生炫耀一通的。那时候祝姊面上将会是个什么样儿呢,定然是会像瞧个小傻子那般瞧着她。祝姊向来都将她当孩子来看,可她今年都已经十二了,再过上三年便也是个能婚嫁的年纪了,怎么讲也不该算是小孩了吧?
想到祝姊,免不得地便要想起上次在郁源村分别时候的场景。林晞心里抖了一抖,她手臂上边缠的黑绸是不知何时没掉的,按道理讲,这应当是表明虞子辰的毒已经医好了,是个好事儿,但瞧着哥一天天地认真熬药的那么个模样,那一碗碗下去的可都是奇珍异草,怎的可能是弄虚作假开玩笑。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哥和祝姊由小便说她是个体质特殊的,指不定便是这特殊呢,弄得那妖医绸都不守规矩地了自己从她身上落下去了。而她又是个不大细致的姑娘,那绸子十有八|九是落房中哪个旮旯里去了。这么个重要事物都能弄丢,待会儿见了祝姊,少不得便要挨一顿说。
踮起脚来看,山路是蜷曲如蛇的模样,远处遥遥一个弯。虽是天黑,却也能见着一袭红衣从黑色里边浮出来了,伴着的还有细碎声音。
祝青葵族里边的风俗,那可是连男子都是穿红披金的,女子周身上下钗环手镯之类更是向来都少不得的。此时为着低调,虽已除下来大半,却仍在腕上留了两个薄薄的金打钏儿,随着步态轻轻触碰,叮当作响,好远地便能听见。
林晞两手捧着一堆小玩意,原先是挨在石碑前边百无聊赖的,听到这声响,再一想祝姊那顿不定已酝酿了八|九分的说教,两腿便已不由自主地带着身子转过半圈,挨到石碑后头,蹲下来,匿了身形。
她生得不很高挑,况且又是孩子,这么一蹲,夜晚里边便再难以教人瞧得清楚。也是好巧不巧,恰在此时,后边宴饮席忽然起来好大一阵喧闹,一行人哗啦啦地在跑,林晞听一听声音,竟是朝自己这边儿来的。
惴惴是自己在惴惴,但是如果后边儿拥上来一大群闹哄哄的男人,那又是另当别论了。况且林晞也认出了为首那男人的声音,竟是那个镇日里缠着祝姊没完没了的林旺!
呸,不要脸!
他怎么还能寻到这处来了?
姑娘还未来得及多想,林旺给众人追得急切,慌不择路地只知猛跑,从道旁石碑边上匆匆过去,后边的人却比不得他守规矩,于是林晞瞪大了双眸,身子尚不及反应,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好几对粗壮的黑色腿脚,纷纷乱乱地要朝她身上踩过来!
远方遥遥地一声呼哨。
林晞只觉腰间有个绳子似的东西发力狠狠扯了她一道,那力道过于巨大,她给扯得整个儿凌空飞起,两手都是软的,怀里抱着的玩意儿洒了一天一地。
而后扑棱一下,陷进去好温好暖的一个怀抱。眼前是全黑的,安全感却奇异地盖过了慌张。稍微动弹,便觉面上贴着的是柔软绒羽,背后有缓慢却高温的风流淌过去。
好熟悉的感觉。
“......祝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