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尔转过头，有一瞬间他看向汉尔的眼神冷漠且疏远，但很快又面带笑容甜甜道：“嗯，哥哥你看，我又做了几件衣服。”

周冷和林裎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汉尔抓起衣服仔细看后，夸奖了几句，提议道：“利尔，我们出去外逛逛吧，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了。”

利尔放下手中的人体横型，闭眼想了一下，睁眼答道：“好啊，正好给哥哥增加灵感，咦？哥哥，你受伤了？”

“小事而已，不用在意。”汉尔说着，剪了条布条随便扎了一下便草草了事。

几分钟后，兄弟俩走在街上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周冷和林裎发现，利尔总是慢慢地走在汉尔后面，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商铺的橱窗发呆，眼里刚产生点憎愤的情绪，汉尔一喊他这种情绪便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身跟上了哥哥。

林裎：“这个利尔，不对劲。”

简单像是换了一个人。

周冷：“但我们不能干涉记忆。”

对，身为旁观者，但如果是记忆里的人呢？他们就不可以干涉了吗？

想到这，林裎想通了一个问题，一开始利尔在老头子拽着汉尔骂他的时候，他为自己哭是装出来的，他是为了哥哥哭，哭哥哥为什么要被剥夺自由的权利，难怪回想起来这一幕总觉得怪怪的。

利尔根本不讨厌老头子。

那现在又是……？

周冷俩人决定继续观察。

利尔又对着橱房发呆了，这次不仅眼里有了别的情绪，还露出了淡淡的悲伤的笑，汉尔走过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扯着利尔的脸向上拽，强迫他做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脸。

“难过什么呢？出来逛开心点。”

利尔愣了一下，突然脑袋一阵刺痛，他捂住脑袋尖利地叫了几下，眼里情绪时而憎愤时而欢喜时而茫然，最后刺痛停止时，一切归于平静。

利尔抬眼看向哥哥，半带撒娇道：“哥哥，我饿了，我们去我喜欢的餐厅里吃饭吧。”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很快又和另一些记忆混乱在了一起，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他曾想起过什么吗？

汉尔对自家弟弟的撒娇自然是没有抵抗力的，摸着他的头温和道：“那今晚吃法餐，说定了哦。”

“嗯！”

兄弟俩来到了一家法餐厅里，在点了一系列经典又好吃的菜之后，俩人边聊天边等待着第一道菜上来，聊着聊着，利尔忽然发现汉尔的眼睛在渐渐地看向某处。

利尔顺着哥哥的目光望去，发现汉尔在看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长的很好看，黑色的长发卷卷的，笑起来特别有韵味。

汉尔不禁看呆了，利尔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哥哥的眼光，和他的手艺一样好。

从这天起，利尔注意到汉尔在做衣服和吃饭的时候偶尔会走神，显然哥哥喜欢上了那个黑发女孩。

利尔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经常在半夜尖叫，有几次家人过来安抚的时候利尔直接推开了他们，情绪异常暴躁，还大力把东西砸在地上，汉尔很担心弟弟的精神情况，但同时他又对那个黑发女孩念念不忘。

有一次，周冷和林裎看到利尔半夜爬起，眼神极其冷漠，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月光照亮的夜景，说着奇怪的话。

“我为什么会和这些陌生人呆在一起？”

过了几秒，那股冷漠退了下去，利尔困惑地挠了挠头，躺回去继续睡了。

林裎对周冷问：“你觉得，这像什么？”

周冷：“记忆复苏。”

镜尊果然对这些野鬼的记忆力做了手脚，而且还不止一次，不然为什么除了“爱丽丝”对除鬼师有反应，之后的都没有反应了。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利尔有意地让哥哥和黑发女孩接触，黑发女孩的名字叫漫衣，是个内敛又文静的小姑娘，俩人好感逐渐递增，最终，双方婚事定了下来，此时的汉尔和漫衣已经二十岁了。

本来之后会一直这样安稳下去的，但如果真这么理想，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情了，漫衣死在了二十二岁这年，死在了婚礼前夕，没人知道死因，汉尔受到巨大的打击，整整一年都闭门不出。

“我做错了吗？”利尔对自己问道，下一秒他的头又痛了起来，睁眼后眼神又变了，“……为什么镜尊要骗我？不是说好不让除鬼师进来的吗？那些陌生人又是谁？”

一些原本属于他的记忆死而复生，但很快又像海绵里的水一点一点地要从脑海里挤走，不行，他不能忘记，他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他要离开这里。

利尔又恢复到了茫然状态，奇怪为什么自己又半夜醒来看窗外风景，内心也没多想便回床上去了。

林裎看着利尔这样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心里产生了不安。

等利尔彻底想起来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未知数。

整整一年后，汉尔终于从家里踏了出来，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女孩子好上，给她们做漂亮的衣服穿，给她们虚假的爱。

但很可惜，汉尔亳不留情地抛弃了那些女孩，女孩们会跑到公爵府里找汉尔理论，最后都统统伤心地哭着跑走了。

汉尔的花花公子之名在社交圈里彻底出名了。

老头子和父母对此很生气，他们和汉尔吵架的次数不减反增，老头子又因为汉尔的才能舍不得赶他走，汉尔又不听劝，每次都是冷脸离开吵架场地，他只能将矛头转向利尔。

利尔默默听着爷爷对他的抱怨不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莫名对家人产生了陌生感，经常会看着他们的脸的同时，内心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我有见过他们吗？这些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