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众人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居住地,在这里,有性情古怪的房东,有视次见面却自来熟的“快乐”君主。
就像现在,哪怕房东臭着脸出现在门口,也让众人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这两天死哪去了?还不快进来。”
回顾身后,怪物与蓝雾消失地无影无踪,空中不再有血月,取而代之的是太阳驻足的白日,稀疏的居民于街上行走着,可众人在最后一刻看到了,最边的某个屋顶上,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地短暂出现过,他活动着手指,目光一直注视着周冷几人的离开。
是主导者吗?
“杵门口干嘛?当木头啊?”不耐烦的房东开始再三催促道。
众人收回视线,在房东的唠叨中回到了目前可称之为安全的地方,熟悉的物件,熟悉的食物,只是缺少了管家,众人往椅子沙发里一靠,便不想起来了。
确认周冷等人真的没事,房东小声地啧了一声,便转身上楼休息了。
沉默中,所有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赵罗才开口道:“你们认为,那城镇怎么回事?”
周冷:“蓝雾是变异的源头,原住民没有死,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食人的怪物,至于那道身影,大概率是主使。”
唯一不明的是,他们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瓢笛低头思考着,正待开口,一头瞩目的粉色突然插入了她的视野中。
“你们怎么样?没事吧?”明显是一路赶来的皮特立急切询问道,粉发有些凌乱,衣角并未完全塞入,却依然保持着独属于吸血鬼的高雅。
林裎观察着皮特立面上的情绪波动,问:“你听‘懒惰’说了?”
听见对方的语气平静,皮特立这才松口气,邃点头:“对,而且安吉拉的死亡时间,正好是你们登岛的第一天。”
飘笛问:“可以知道‘暴食’君主是怎么死的?”
皮特立侧过脸,将目光定格在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花上:“那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我们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安吉拉被自己最爱的孩子一点一点分食,连灵魂都被一并吃干抹净了。”
“当时在场的,还有别人吗吗?”
记忆聚焦于某段画面上,某个隐晦的角落中,皮特立猛得脸色一变,骨头咯吱作响:“是‘嫉妒‘,安吉拉死时,他就藏在黑暗里。”
林裎续问:“那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皮特立挪回视线,极其自然地收敛起怒火:“这个很简单,不过需要你们一同前往。”
………
下午两点,诸神会议上,除了已消亡的“暴食”,加上“嫉妒”,所有君主都已到齐。
代表会议开始的钟声刚敲响,“暴怒”便对“嫉妒”贴脸嘲讽道:“胆小鬼,终于肯来露面了?杀死了安吉拉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真是厉害。”
“嫉妒”不怒反怼:“你亲眼看到了?你有证据吗?没有就闭嘴。”
“你……!”
“暴食”顿时哑口无言,见好友被辱,“贪婪”转头就往“嫉妒”手上吐了口水,并亳无歉意地笑道:“抱歉,你太脏了,需要唾液洗洗。”
一番闹剧下来,“傲慢”已从面无表情变成了隐隐动怒,他重重拍了下桌子,神色冷峻道:“安静,‘暴食’之死之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关于Z,需要各位的决定,‘悲伤‘,你先来。”
“悲伤”顶着张万年不变的衰脸,低声说:“提问,关于自然与美术馆,是否需要继续调查?”
“色欲”:“继续,别忘了,美术馆可是Z一手建造起来的。”
“前日,我的手下报告说,Z不再躲藏于幕后,而是重归于大众视野中,不过我听说……”“贪婪”在中间停顿了一下,转而对周冷等人意味深长道,“皮特立的朋友刚从斯佩镇死里逃生。”
“傲慢”顺势转移了注意力,道:给我说明详细情况。”
刘石主动开口,将过程一一简述了出来,包括那道男性身影。
“傲慢”听此,又问了点细节,便跳过周冷他们,与其他君主讨论了起来。
始终保持沉默的许德拉一直旁观着这场演出,他的目时而游离在“懒惰”或“嫉妒”身上,过了一会,又似是自言自语道:“竟然能猜出礼欢的死因,脑子不算笨,欢家之所以能得到这一切,是因为背后Z的支持,没有Z,他们什么都不是。”
周冷瞬间就听出了话中之话:“你的意思是,从接受皮特立的委托开始,之后的一切都是Z刻意引导的?”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主导我们的就是Z,某种程度上,那个六翼天使并没有说错。”
夏羽听着,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股悲哀感:“那你们不能自救吗?除非……”
“杀死Z。”许德拉抢先续上了夏羽的话,他双手置于下颚上,朝女士露出了美丽的笑,“这正是我们的最终计划。”
笑意间,许德拉不着痕迹地望了“懒惰”与“嫉妒”一眼,又浅浅收回目光。
下午四点,会议结束,周冷等人再度如上次那般,在诡实相交,虚幻飘渺的白雾中,于大门后离开了这脱离现实的身外之地。
临走前,许德拉交待了两个任务,一个是将自然与美术馆里里外外彻底调查,必要时,可以击杀,另一个是关键时刻排除不安定因素。
第一个很好理解,至于第二个,是指“嫉妒”吗?
皮特立没有回自己的城堡,而是跟随着周冷等人,一路上,皮特立讲了许多有趣的所见所闻,作为唯一的听众赵罗则是听得津津有味。
皮特立说,之后的调查,他也会跟去。
打开房门,面前是房东早已备好的饭菜,众人如往常一样,正常地谈乐,正常地议论事情,正常地洗漱休息,正常地沉入梦中。
但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深夜,某座隐于云中的城堡内。
鲜嫩的玫瑰于醉人的花香中飘落一地,一双擦得发亮的高跟鞋无情地践踏它们,“嫉妒”摇晃着酒杯,将自身完全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
晃动的暗红液体里,流淌着若隐若现,却勾魂摄魄的金色银河,它如天上的宝石般璀璨夺目,散发着圣洁美丽的气息,又宛如天降的恩赐,诱使着戴罪之人饮下赎身。
空无一物的酒杯被狠狠甩落,一滴金色沾于花瓣尖,如神明的泪珠垂悬,“嫉妒”跪坐于窗前,两道血泪于眼角溢出,对着银月殷勤歌颂着,在他的身下,六只纯白羽翼的倒影投掷于地,那是某种变化,象征着接近Z先生的至高存在。
“赞美伟大!赞美Z先生!赞美真神!”
空旷的大厅中,“嫉妒”的赞喻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