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么多书,我全都要看吗?”桑榆惊呼一声,绝望声传遍了整个姻缘台。
大殿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架,每个书架都塞得满满当当,桑榆顿觉脑袋发昏,心叹这里的书比他长的叶子都多。
“匡月,你的宫殿比我的还大,里面也全都是书吗?”桑榆随手抽出一本翻了翻,被一阵红光闪得头晕眼花。
提到宫殿,司命就想生气,世人都道神仙好,却不知当了神官依然当牛做马。
“这些是姻缘簿,你记得看。牵红线可不是随便牵的,还讲究前世因,后世果......总之,你及时看就是了。如果有哪里不对,前世因就去找冥府调功德簿;后世果就来找我,我有命书,这样最为准确,不过你最好挑冥主不在的时候去,他脾气不好,还记仇,你......桑榆?”
司命讲得喉咙发干,一转身发现桑榆竟靠在书架脚底下快睡着了。
“气煞我也!”司命捏起桑榆一撮长发,在他鼻子上挠了挠。
没动静。
司命眼珠一转,鼓足了力气喊道:“魔头来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桑榆慌忙捂住脸栽倒在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上天庭,惊觉自己竟在司命讲课时睡着了,遂不好意思起来,捉住司命的衣角晃了晃:“对不起。”
司命拍拍衣角站起身,“没关系,你刚飞升,还没适应,又受了惊吓,我原谅你了。但是我很好奇啊,你好歹也是万年神树,法力怎么这么......”司命手指在空中绕两圈,“微乎其微呢?”
桑榆倒不在意,拍拍屁股站起来,“大荒山灵气足,最适合我这种懒洋洋的树慢慢生长,机缘巧合开了灵智,但也不曾勤加修炼,谁知一道天雷,竟稀里糊涂飞升了。”
“懒树也有懒福。”司命甩开折扇掩嘴,示意桑榆靠近些,贱兮兮地问:“那你......开过花没有?”
桑榆努力回想自己长达千万年的生命,认真答道:“不曾。”
司命撇撇嘴,“无趣。”
交代完大小事宜,司命便回了司命殿,桑榆一个人在偌大的姻缘台大殿认真研究。
桑榆上任的第一天,业绩为零。
桑榆上任的第二天,业绩为零。
......
桑榆上任的第七天,业绩依然为零。
帝君急了,召来众神商讨。
“他活了千万年,该不会是棵铁树吧?”
“先前的月老飞升前在人间情史无数,的确没有出过这样的问题啊!”
“不一定不一定,先前也有这样的情况,文曲星下凡助仁君,人间风调雨顺,那会儿月老就会忙起来。”
文曲星君满面愁容:“难不成又要我去一趟......”
帝君听着众神你一言我一语,心里也有气。推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神官担任月老,此时一个两个倒都长嘴了。
“行了!”
明光殿安静下来。
“从今日开始,众神每日轮一个去姻缘台,直到把他教会为止。”
众神开始吵吵嚷嚷,帝君摆出至尊者的威严,沉声问道:“可有异议?”
众神只得作罢,出了明光殿,一个个唉声叹气。
“罢了罢了,咱们自己让桑榆做月老的,自然不能过于苛责,今日便将顺序排出来。听闻司命星君与桑榆交好,便由你打头阵,如何?”
众神让出一条道儿,司命正垫着脚尖背对众神准备溜之大吉,闻言尴尬转身,“这......也好,早死早超生哈哈哈......”
姻缘台——
“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桑榆在殿中踱步,两手张牙舞爪地朝司命比划着什么,“我接连看了几天姻缘簿,真正美满的姻缘少之又少,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红线栓得不牢,那岂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司命一副恨铁不成钢,“人各有命,那是他们几辈子攒的尘缘,你只需根据他们的条件为他们选择最优解。这么多愁善感,替旁人瞎操心,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情道。”
“月老执掌姻缘,做到问心无愧即可。如此畏手畏脚,若让你掌了司命殿,岂非要天下乱套?”
桑榆点点头,似懂非懂。
......
水神悠澜是个面容姣好的女神君,温柔大方,讲起课来悦耳动听,桑榆听得很认真。
“桑榆啊,你需得想办法将姻缘簿倒背如流,每次都要重新翻阅,效率当然上不去啦!”
“这么多书,全部看一遍都要很久,背下来可能会有些难度,我大概脑子不太好使,神君可否宽限几日?”
水神那张美丽的脸抽了抽,“榆木脑袋!”
......
“喏,”战神鸿措将桌上的小人摆了摆,“这根红线,一拉,一扯,好了。费什么劲呢?”
桑榆:“好的神君,我会努力练习的!”
战神:“......”
......
接连几日,众神轮番传授桑榆怎样当一个好月老,有的简单粗暴,有的小心翼翼,各种方法五花八门,桑榆学得整棵树又蔫又乱。
这天桑榆摆弄着战神拿出来的几个小人,忽觉鼻尖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红线被吹掉一根,刚巧落在角落的小人身上。
桑榆手忙脚乱将小人捏起来,却发现那红线怎么都扯不掉了。
施法一看,明沧。
明沧?有点耳熟呢,翻翻姻缘簿,顺便把他红线牵了吧。
“咦?怎么没有呢?”桑榆用了半日将姻缘簿查了个遍,也没找到明沧这个人。
司命刚进殿就看到桑榆撅着屁股在书架前忙得焦头烂额,心中叹了一句“孺子可教”。
“怎么啦,遇到什么难题啦,让我这个前辈好好教教你。”司命一屁股坐在桑榆的位置上,心情颇好。
“匡月?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桑榆将姻缘簿放下,殷勤地沏茶倒水,“一个人的名字从未出现在姻缘簿上,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就是他生生世世从未婚娶,还有这样的人?叫什么名字啊?”司命接过桑榆给他递的茶盏,小心吹了吹,心满意足喝了一口。
“明沧。”
“噗──咳!咳!咳!”